故此假如寧海州的趙知州知道的話,肯定會壓住這件事,暗中收回這門大炮,充作他們的戰利品,回頭也好向朝廷邀功,能有一門大炮,這對於以後他的仕途,將會有多大的幫助,想必趙知州是心裡肯定非常清楚的。
所以這門炮雖然劉不同和吳勝天看不上,但是背後隱藏的價值有多大,劉不同比吳勝天更清楚。
於是劉不同命人把這門炮包裹起來,在村裡面找了個地方,先放了起來,只等過幾天叛軍退去,如果牟平縣城不被攻破的話,那麼他就要拿這門炮做做文章了。
第二天天一亮,叛軍便大舉出營,再一次朝着西山村行來,這一次他們做了更充分的準備,把能弄到的門板之類的東西都弄到了村外,一些大車也被推到了村外,上面釘上了不少木板之類的東西,有在車上裝了一些柴禾,以此來抵擋西山村寨牆上射下的銃彈。
張濤親臨戰場坐鎮,一聲令下驅趕着數百名民夫,還有上千名叛軍,把西山村圍了個水泄不通,開始對西山村發起了強攻。
這一次吳勝天也感到了一些壓力,叛軍的戰術給他們造成了一些麻煩,大批叛軍躲在釘了厚重木板的大車上,推着大車朝着西山村攻來。
士兵射出的銃彈,很難打死打傷這些叛軍,使得叛軍可以躲在大車後面,逐步的靠近壕溝。
另外被裹挾的民壯,這次來的數來也很多,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再救下這些民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且民壯扛着的土袋還有柴捆,對他們威脅很大,如果讓民壯跑到壕溝旁邊,把這些東西丟入壕溝的話,很快就可以鋪就一條條通道,打通叛軍進攻寨牆的通道。
吳勝天倒也不是個迂腐之人,當然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到了這個時候,當然不會下令不許射擊被強行裹挾的民壯,誰讓他們生在這個亂世之中,命如草芥一般的時代,既然被叛軍抓了,那麼也就該有死的明悟。
所以寨牆上海狼部衆火槍不斷的齊射,打死了不少民壯,始終沒有讓民壯靠近寨牆,至於正面寨門一帶叛軍攻勢最爲猛烈,大批叛軍擡着厚重的木板,還把門板疊加起來,另外推着大車,朝着寨門一帶發動進攻。
就算是狼牙步槍,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有點力有不逮,無法有效的殺傷叛軍,使得叛軍屢次攻到了壕溝外面。
叛軍手中也有一敘器,雖然沒有海狼的火器精良,但是一旦抵近射擊的話,也是會構成一定的殺傷,一些叛軍弓手,更是躲在大車後面,抵近到壕溝旁邊,朝着寨牆上放箭,一時間寨牆上下,打的是熱火朝天。
張濤這次發了狠,親自督戰,連斬了幾個率軍不利,不肯死命進攻的頭目,強壓着這些?這些叛軍,發動了一死命的進攻。
現如今西山村的大炮也已經暴露了,吳勝天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下令炮兵進行還擊,專挑敵軍人員密集或者是大車下手。
雖然這些大車是移動目標,但是因爲裝載太多東西,加之沒有道路,在野外凍得梆硬的田地裡面,更是無法走的很快,所以抵近之後,兩門大炮敲打這些大車,倒是沒多大難度。
另外凍土地也給實心彈提供了很好的幫助,炮彈落下之後,堅硬的土地無法吸收炮彈能量,炮彈落地之後會跳起來像是打水漂一般的連續朝前疾飛,沿途只要有任何東西或者人馬阻擋,都會被撕成碎片。
所以在大炮的幫助之下,叛軍進攻也並不順利,幾輛大車被大炮摧毀,一旦大車中彈,馬上便會被打的四分五裂,上面裝的木板或者柴捆,更是如同亂箭一般的四處亂飛,躲在大車後面的叛軍,往往會被打的死傷一地。
叛軍那邊又拉來了兩門舊式火炮,架在村外朝着寨牆上轟擊,這次他們學乖了一些,用土袋想辦法構築了個簡易的掩體,試圖擋住西山村的大炮轟擊,可是他們的這種舊式火炮射程近,必須要抵近到二百步之內,才能夠得着寨牆,這個距離對於海狼的六磅炮和十二磅炮來說,精確瞄準擊殺他們,毫無壓力可言。
雖然他們提前構築了簡陋的掩體,可是卻還是隻打了兩三發,就被海狼的大炮直接命中,就地摧毀,操炮的叛軍炮手,也同時死傷慘重。
張濤看着戰場的局面,腦門上青筋直跳,損失太大了!大到了他自己都感覺到無法承受的地步了。
大批叛軍派上去,很快便被打退下來,不少人就橫屍在了壕溝外面,可是他們始終卻無法越過壕溝,直接進抵到寨牆下面,對西山村發動強攻。
就算是他們把大車推到西山村壕溝外面,讓躲在大車後面的弓手還有火銃手跟寨牆上的西山村鄉兵對射,但是也一點不佔便宜,往往他們只有一次露頭的機會,第二次露頭,便會被亂槍打翻在地。
有些叛軍躲在門板和柴捆後面,朝前推進,當抵近到壕溝百米之內以後,便擋不住寨牆上射下的銃彈了,當即便被銃彈,穿透遮擋物,把他們打死在了寨子外面。
整個寨牆上火槍一刻不停,不斷地發出呯呯砰砰的聲響,寨牆上幾乎被硝煙籠罩,使得視線都受到了影響,好在這一天颳起了北風,風力比較強,可以把硝煙很快吹散,要不然的話,單是這些硝煙,就會給海狼士兵造成很大的麻煩。
雙方整整激戰了大半天時間,叛軍付出了幾百人死亡的代價,才勉強打通了三道壕溝上的通道,張濤見狀精神爲之一振,立即把手中的精兵也派了上去。
叛軍如同潮水一般,藉助各種掩護物涌向了寨牆,從哪幾條被打通的通道,衝到了寨牆下面。
這個時候村中的鄉兵們也終於派上了用場,他們提前在寨牆上準備了相當不少的滾木礌石,磚頭瓦塊,叛軍剛剛衝到寨牆下面,鄉兵們便劈頭蓋臉的把滾木礌石砸了下去,不少叛軍當場被砸的頭破血流,筋斷骨折,倒在了寨牆下面。
緊接着鄉兵們擡着一桶桶燒開的開水,兜頭潑下,更是把不少叛軍燙的皮開肉綻,慘叫聲如同殺豬一般,疼的他們滿地打滾。
一個叛軍正在死命的想把一架梯子架在寨牆上,但是一擡頭,劈面就被一桶開水澆在了臉上,兩隻眼當場便被燙瞎,他雙手捂住眼,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可是一會兒工夫,他整張臉都起了一層透明大水泡,更是看上去如同厲鬼一般,他慘叫着四處亂撞,一頭栽入到了壕溝之中,當即便停止了慘叫聲,因爲他被壕溝中的尖木樁,當場刺穿了身體,徹底了結了他的生命。
可是開水澆下去,落在地上一會兒工夫,便被極低的氣溫凍結,整個寨牆腳下,很快便積成了一層光不留足的積冰,開水澆下,積冰融化,接着再次被凍結,更是滑的站不住腳。
不少叛軍雖然勉強衝到了寨牆下面,卻立即摔成了滾地葫蘆,怎麼都站不穩腳跟,一個個連滾帶爬,狼狽不堪。
更是有一些叛軍,摔倒之後,在冰面上出溜出去,眼瞅着要掉入壕溝,被尖樁扎死,慌亂之下,驚呼連連,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東西,可是一不小心抓住同伴的腿,不但沒有停下來,連同伴也被拖倒,噗嗤噗嗤都掉入了深深的壕溝,一起被串成了糖葫蘆。
叛軍也算是拼了老命,死命的想要豎起長梯,攀上寨牆,可是下面的積冰很滑,長梯即便是豎起,也腳下不穩,人攀上去之後,下面一滑,長梯便溜了下來,把上面的人摔在了死硬死硬的地面上,當場摔的吐血之人,着實不少。
原本攻城的模式,是有人抵近城牆,豎起長梯攻城,有人要在壕溝或者護城河外面,放箭放銃,壓制寨牆上的守軍,給進攻者提供掩護。
可是海狼的步槍實在是太過犀利,這些湊到壕溝外面的步弓手,火銃手始終被壓着打,露頭就死,現身便亡。
結果是抵近寨牆的人始終無法得到有效的掩護,而寨牆上的鄉兵們,甚至不用擔心太多,直接從垛口探出身子,朝下放箭或者是投擲磚石,抑或是澆下開水。
叛軍整整攻到下午,都沒有能攻上寨牆,反倒是在寨牆下面,死傷慘重,鋪了滿地的屍體,壕溝裡面也摔入了不少叛軍,被尖樁活活穿死。
吳勝天甚至連手榴彈都沒有讓士兵使用,居然硬是頂住了叛軍一次次的進攻,打的叛軍屍橫遍地。
張濤怎麼都不敢相信,這小小的西山村鄉兵們,居然能有如此戰力,能頂住他如此猛烈的攻勢,雖然氣的跳腳直罵,可是卻也無可奈何,結果當戰至下午的時候,他幾乎把能派出去的兵力,都輪了一遍,可是依舊沒有能攻下西山村,盤點一下,他手下傷亡的數量,起碼已經有五百人以上,甚至還要更多一些,再打下去,這些叛軍兵將估計也不幹了。
這幫人作反,是爲了圖財圖利圖女人,不是圖玩兒命,死人太多的話,剩下的人就心生怨恨,弄不好就會譁變,再來一次兵變不見得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手下部將一個個怨憤的眼神,張濤也只得無奈之下,下令鳴金收兵,這才結束了一天的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