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扭頭剛好也看到了於孝天幫他解圍的這一幕,眼瞅着於孝天一會兒工夫便將一條鳥船給趕的冒着煙逃走,於是哈哈大笑了起來,拍着身邊一個手下的肩膀大笑道:“看到沒有!我說的不錯吧!我這於老弟可不是吃素的,這一會兒工夫就打跑了一條!咱們也別丟人了,給我瞅準了那條趕繒船,撞過去!奶奶的,今兒個怎麼也要幹掉他們一條船方能解恨!”
王宏的聲音落下不一會兒,他的船便也開始調整了航向,朝着夾擊他的另一條混江龍手下的趕繒船便直挺挺的衝了過去。
那條趕繒船看配合它的另一條鳥船被打跑了,而且被他們圍攻的這條鯊魚幫的福船也把船頭對準了他們衝了過來,於是趕緊也調整航向,試圖規避王宏的船隻。
而王宏座船上的那個舵工,很顯然是個老手,操船的技藝相當不錯,提前料到了那條趕繒船要規避的方向,操舵繼續調整船隻航向,始終牢牢把船頭鎖定在那條趕繒船上。
結果不多會兒工夫,王宏的船便結結實實的撞在了那條趕繒船的船尾部分,只聽得咔嚓一聲巨響,混江龍麾下的那條趕繒船立即發出了一陣令人牙磣的木料碎裂的劈啪聲。
王宏的船大,福船船首堅固高昂,正是海上衝撞的利器,一旦要是比他小的船被它撞中的話,那麼結果往往是很慘的。
只見王宏的船首在撞上了那條趕繒船之後,立即再次揚起更高,然後又依靠着自身的重量優勢壓了下去,結果只聽到那條趕繒船不斷的發出劈裂的聲音,船尾愣是被壓了下去,船首翹了起來,最終在密集的木料斷裂聲中,船尾徹底被王宏的船給壓碎。
失去了船尾的那條趕繒船,眨眼間便只剩下了大半條船身,沒了船舵來控制它的方向,這大半條殘船立即便在海上打橫了過來,失去了繼續航行的能力,這一下算是徹底被王宏的船給撞廢了,船體開始大量進水,漸漸的開始沉了下去,嚇得船上的那些混江龍的手下們,一個接着一個的蹦到了海水之中,拼了命的朝着附近的友船游去,不停的大呼救命。
於孝天也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得也驚歎福船的厲害,幸好剛纔他避開了敵方福船的衝撞,要不然的話這會兒他的海狼號估計也要被撞殘了。
趁着這個機會,於孝天也打量了一下海上的局勢,上鬥在上面大叫道:“舵把子,右面咱們這邊的一條船也被混江龍的座船給撞傷了!可是小的看不出是誰的船!”
於孝天看到這會兒兩支船隊已經徹底糾纏在了一起,一片喊殺震天的景象,到處都是炮聲,火銃聲,叫罵聲和慘叫聲,混合在一起聽的人心裡面不由得熱血沸騰,當然有些膽小的人,免不了會心裡面發毛。
海面上三十多條船絞纏在一起,有的捉對廝殺,有的則三三兩兩的配合攻擊敵人一條船,也有的加速直挺挺的朝前衝,試圖衝出戰團。
有些船上冒起了火光,有些船上冒起了濃煙,還有些船上騰起了硝煙,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誰的船上,突然間發出了一聲巨響,隨即在海狼號右側騰起了一團濃烈的硝煙,爆炸的聲音非常大,震得人耳朵都嗡嗡作響。
接着便看到船體的木板和各種零件沖天而起,伴隨着也冒出了漆黑的濃煙。
“發生什麼了?”於孝天立即擡頭對桅杆上的那個上斗大聲喝問道。
“舵把子!有條船上的火藥桶炸了!像是咱們這邊的一條船,桅杆已經斷了!完了,完了!船身都炸裂了!”上鬥顫聲在上面大聲叫道。
於孝天心中一沉,心道今天他們這邊也夠倒黴的,這一交手,一條船被撞傷,一條船又被引爆了火藥桶,這一下損失可就不小,看來今天他們情況不是很好呀!
可是不管發生了什麼,這會兒他都有心無力,只能緊隨在王宏座船旁邊,繼續朝前衝殺,現在其它的他管不了那麼多,重要的是先保住他們自己再說。
交戰還在繼續,不斷有船從他們身邊經過,這種交戰的方式基本上也算是一種混戰,拼的就是雙方誰的士氣高,誰的膽子大,誰操船的技術過硬。
於孝天的海狼號跟在王宏的船側,左衝右突,始終不敢大意,咬在居中的錢鬆的座船左側位置,時間在這個時候似乎變得凝固了一般,過的非常慢,每時每刻,附近都會射來一些銃彈或者箭支,讓人的神經保持着高度的緊張。
一顆炮彈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來,咣噹一聲便打在了海狼號的右舷前段,把右舷舷板一下打塌了一大塊,險一些把一個兵夫給一起打飛,驚得船上衆人都趕緊躲避。
四散橫飛的木屑還是擦傷了兩個部衆,於孝天立即便命人將傷員送到船艙之中,並且讓隨船的那個廚子幫忙,先給他們包紮一下止住血,以免無人救治之下,造成他們失血過多身亡。
瞅準了機會,於孝天又盯上了一條敵船,命令船上的弗朗機炮和另外兩門百子銃一起開火。
三炮齊發之下,打的那條敵船也是驚呼一片,不知道是老天照顧還是怎麼着,這三炮打過去之後,只見那條敵船主桅的船帆,突然之間便嘩啦一聲從桅杆上墜了下去,啪嚓一聲巨響,便拍在了船上,連帶着兩個倒黴的傢伙也被拍在了船帆下面。
衆人再一次大聲叫好了起來,估摸着是他們狗屎運還沒有走完,這三炮過去,不知道是哪一炮的炮子,將那條船船帆的帆索給打斷了,結果一下讓他的船帆墜落了下來。
主桅的船帆對於他們的船來說十分重要,是船隻的主要動力來源,這一被打落下來,那條船的船速便立即降了下來,這一下於孝天樂壞了。
於是他立即拿起大喇叭,對不遠處的王宏座船叫道:“王兄,王兄!先幹掉那條船!他們船帆落了,跑不了啦!快呀!”
王宏座船這會兒也剛捱了一炮,炮彈落在了他的腳邊不遠處,將他掀了個跟頭,炮彈砸裂了他的一塊船板,又彈落到了海里,險一些要了他的命,剛剛纔灰頭土臉的趴起來,正待破口大罵的時候便聽到了於孝天的叫聲。
雖然周邊亂糟糟的聲音嘈雜聽不太清楚,但是王宏還是衝到了船舷邊上,朝着於孝天望去,順着於孝天手指的方向,他也看到了那條船帆被打落的敵船,於是立即狂笑了起來,大叫道:“兄弟!你他孃的是個福將呀!厲害!哈哈!趕緊趕緊,轉舵過去,他孃的撞爛那條船!”
王宏在他的座船上上躥下跳的吆喝着指揮手下轉向,於孝天也立即跟着帶船轉向了那條倒黴的敵船,兩條船立即便殺奔了過去。
這個時候兩邊的船隊全部都已經亂了套了,不管是混江龍那邊,還是錢鬆這邊的船,都徹底陷入到了混戰之中,誰也顧不上誰了。
船大的利用他們的優勢,在陣中橫衝直撞,試圖將一些小點的船給撞爛,船小的也有船小的優勢,依靠着靈活,在陣中亂竄,抽冷子盯上一個,便使勁的來一下扭頭就跑。
南竿塘北面海面,像是開鍋了一般,三十餘條船相互糾纏着,廝殺的難解難分,不時有船隻冒出火光,甚至於出現了兩條船緊貼在一起,開始了接舷白刃戰,總之這個亂景,任誰看了都會頭疼,到底是一羣烏合之衆,這海戰打成這幅德行,也算是實至名歸了。
於孝天這時候也顧不上去關注整體的戰況了,拉上了王宏便直奔那條倒黴的混江龍手下的船隻。
這條船是一條福船中較小的一種,另名海滄船,比不上中型福船,但是比起鳥船卻要大一些,剛纔他們不小心,被於孝天偷襲,捱了幾炮,本來這樣的炮彈對他們的船體來說,基本上構不成什麼大的傷害,甚至於連船板都打不破。
可是倒黴的是一顆炮彈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他們主桅的帆索,一下將帆索扯斷,沉重的船帆呼啦一下便墜了下來,使得他們一下便失去了主要的動力,僅剩下了前桅的前帆,只能讓他們緩慢的行動,速度和靈活性都頓時降了下來,不得不朝着戰團外圈行去,試圖脫離戰團。
可是他們這麼做恰恰給了王宏和於孝天一個難得的機會,戰團內部局面混亂,他們還不太敢靠上去貼緊了打,可是現在這條海滄船駛離了戰團,加上它速度本來就很慢,一下便被其他友船拋開落單了。
於孝天和王宏豈能放過他,帶船也衝出戰團,不多會兒便追上了這條失去了主帆的海滄船,一左一右的夾住了它,一起調整炮口,對準了這條海滄船開始轟擊了起來。
王宏的船上有四門炮,其中兩門是二百斤以上的大佛郎機,另外兩門是稍輕一些的大碗口銃,比起於孝天的那兩門大碗口銃口徑要大一些,威力自然也就超出不少,另外船舷上還架有兩門幾十斤重的小佛郎機,火力比起海狼號要旺盛不少。
所以王宏指揮着手下,對準了這條船亂炮齊發,兩門中型弗朗機炮射速較快,不斷的更換子銃,照準了這條海滄船痛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