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單桅縱帆船有着船速快的優勢,但是今天他們遇上的天氣,卻對他們很不利,海面上風力不足,使得他們的船帆無法吃足風,故此雖然他們的船速依舊可以超出普通海船許多,但是面對着這些沒有風帆,全靠人力划動槳櫓的快槳船,卻無法佔據優勢。
快槳船最大的優勢就是可以憑藉着人力,在短時間之內劃出非常快的速度,這也是海盜們爲什麼選擇他們作爲近岸使用的海盜船的原因,就是因爲它們操作靈活,速度奇快,可以來去如風,能搶的話,他們就搶一把,遇上硬茬子或者官府的人的話,他們可以依靠着速度優勢,馬上風緊扯呼。
現如今他們找來這麼多快槳船埋伏在金門島一帶,其實就是看到了這種快槳船的優勢所在,想要拿它們來剋制這幾條鬼船的快速性,打算來個蟻多咬死象,將羅賢彬這三條船困住,然後對其加以圍剿。
現如今看來,他們設的這個圈套,還算是相當成功的,羅賢彬一行人在不知不覺之中,貿然闖入到了他們的伏擊圈之中,頓時便被這些快槳船包圍了起來。
其實今天褚彩老也算是撞了大運了,褚彩老根本就猜不出這幾條鬼船近期會出現在什麼地方,所以他命手下掌櫃的在泉州、漳州、潮州一帶的洋麪上,各都安排了幾個伏擊點,設下了不少類似金門島這裡的圈套,只等羅賢彬他們咬鉤。
而羅賢彬一行人不知有詐,途徑這裡的時候,果不其然中了圈套,被帶入到了伏擊圈之中,轉眼之間便變身成了獵物,被包圍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情況,雖然三條海狼的船上的部衆們這會兒士氣高昂,但是要說他們不緊張是純屬放屁,船上的每個人這個時候都看出了形勢對他們的不利,心情緊張萬分。
甲板上加裝的幾門小型佛郎機炮,這個時候也都被揭開了炮衣,有炮手緊張的開始在炮位旁邊,蹲下身爲母銃裝填準備子銃,這些小佛朗機炮如果劃分的話,應該只能算是一磅炮,炮身總共也只有幾十斤重,每個母銃配備了九個子銃,裝填的時候,子銃之中可裝入六兩火藥,一個大致不足一斤重的封門子,和幾十顆蠶豆大小的散碎銃子。
這樣的小佛朗機炮射程不足百米,有效射程最多也就是五十米左右,再遠的話就除了精度大減之外,威力也衰減的很多。
本來這些小佛朗機炮主要是爲了奪舷戰的時候,殺傷對方船隻甲板表面的敵人所設,但是今天這些小佛朗機炮卻成爲了他們最倚重的屏障。
“傳令下去,各船火炮準備,裝填散彈和葡萄彈!不得擅自開火,將那些快槳船放近了之後再給我狠狠的打!”羅賢彬在觀察了戰場的態勢之後,審時度勢的開始下達命令。
雖然羅賢彬年紀也並不算大,但是他在海狼之中跟着於孝天起家最早,另外他也一直隨侍在於孝天左右,身份地位在海狼之中相當高,在他目前所轄的這支小船隊之中,基本上具有着中流砥柱的作用。
當看到羅賢彬這個主將這個時候雖然面色不善,但是卻並未露出慌張的表現,這麼一來船上的那些他的手下們,也覺得有點安心,於是他的命令立即被傳達了下去,船上的炮手們立即開始按照他的吩咐做起了準備,爲他們船上的火炮裝填了起來。
散彈大家都可以理解,就是給炮膛之中裝填入成袋的小的散碎鐵粒,但是葡萄彈對於這個時代的很多人來說,還是一種新鮮玩意兒,這種葡萄彈其實也是散彈的一種,但是要比散彈的鐵子大許多,是由十幾顆鴿子蛋大小或者雞蛋大小的鐵丸組成,將其用布袋或者布袋綁紮起來,甚至也可以用薄鐵皮筒裝入鐵丸,粗細程度大概正好是炮膛的口徑,使用的時候先在炮膛之中裝入火藥或者藥包,然後再將這種葡萄彈填入到炮膛之中。
這樣的葡萄彈雖然射程不如實心彈遠,但是射程要超出普通散彈不少,而且威力絕不容小覷,在合適距離之內,甚至於可以一炮放倒一片敵人,對付小船的話,只要瞄的差不多準確,往往一炮就可以摧毀一條小船,不但陸戰的時候是利器,同樣也是海戰的一種利器,往往一炮可以橫掃對方一條船上大量的敵人。
這種葡萄彈可以說是專門爲了殺人準備的東西,但是以前海狼遵奉的理念是求財不求命,劫船的時候主要對付敵船,一般不以大量屠殺人員爲目的,所以這種葡萄彈平時在海狼的船上使用並不普遍。
但是這幾條被派出來的掠私船要深入敵方水域從事高危活動,所以於孝天爲這幾條船選配武器的時候,可以說不惜血本,除了給他們裝上了充足的火藥和實心彈丸之外,還給他們船上配備了一定比例的葡萄彈和散彈,就是爲了讓他們擁有更強的戰鬥力。
現如今於孝天爲他們準備的這些大殺器,總算是起到了作用。
十幾條跑得快的快槳船像是一羣惡狼一般,最先衝到了三條海狼的船隻附近,雙方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了二百步之內,站在海狼的船上,甚至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對面這些小船上的褚彩老的手下嘍囉們的臉了。
這些快槳船上的海盜,顯然應該是從他手下嘍囉們之中選出的兇悍之輩,雖然此時正值冬季,即便是福建廣東的海面上氣溫也相當低了,可是這些海盜之中不少人居然甩去了身上的衣服,光着膀子奮力划槳,在他們的快槳船上,還載有幾個其他人員,每條快槳船的船頭位置,還擺着一門小炮,炮口直指三條海狼的船隻,另外他們之中有人還持有一些三眼銃或者單管火銃,甚至是弓弩之類的武器。
“你們跑不掉了!趕緊落帆停船,我們肖掌櫃說了,可給爾等留條狗命,趕緊報出你們的身份!休要等着老子們殺上去,再想活命就難了!”
遠遠的有些褚彩老的手下便大聲的對着三條海狼的船吼叫了起來,威脅讓他們落帆停船投降。
羅賢彬默算着他們的距離,當看到他們基本上已經進入到了船上六磅炮和十二磅炮的射程之內以後,他習慣性的嘴角又露出了一絲殘忍的微笑。
“呸!你們也配!傳令各船,以我船爲首,品字陣!注意相互掩護!咱們殺出去!各炮給老子瞄準了打!不得讓這些快槳船貼上來!”羅賢彬忽然間放聲吼道。
當他的命令被上鬥以傳令旗傳達下去之後,另外兩條船都立即回覆了明白的旗號,並且迅速貼近了羅賢彬的座船,形成了品字陣,三條船正好可以相互配合相互掩護。
隨着羅賢彬一聲令下,他的座船帶頭便開始了發炮,只聽左右舷的火炮這一次幾乎同時發火,包括船首船尾的炮在內,全部都紛紛打響。
裝填了散彈和葡萄彈的火炮,立即便噴吐出了熾烈的火焰,眨眼的工夫,再看他們座船四周,便如同開鍋了一般。
散碎的炮子如同暴雨一般的被潑灑了出去,疾飛過了空中灑落向了那些圍上來的快槳船。
再看幾條快槳船上,頓時便騰起了一片的血霧,密集的散彈和葡萄單像是一把掃帚一般,掃過了他們的船身,除了在他們船身上開出了一個個孔洞之外,連帶着船上那些嘍囉們的身體也被紛紛擊穿。
海面上頓時響起了一片淒厲的慘叫之聲,中彈的褚彩老的手下們立即紛紛墜入到了大海之中,鮮血立即染紅了一片片的海水。
甚至有一條快槳船直接被一叢葡萄彈命中,輕快的船體頓時便被撕成了碎片,當場便在海水之中解體變成了一片殘片。
遭受到這樣猛烈的打擊之下,這些圍上來的褚彩老的手下們頓時興奮勁爲之一遏,被嚇得不輕,那些漿手和櫓手們紛紛不由自主的便停下了手中的槳櫓,船速也頓時減慢了下來。
“奶奶的別停!趕緊快劃!貼上去他們就沒法子了!停下來更是找死!”這些快槳船上每條船都有一個小頭目率隊,當他們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之後,馬上便意識到了危險,趕緊扯開喉嚨對着船上的手下們狂叫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另外兩條海狼的船也開始了發炮,船上的炮手們各自操炮找上了一條對他們具有威脅的快槳船,奮力點燃了火門的引藥。
又是十幾聲炮響,海面上更是熱鬧了起來,眨巴眼的工夫,又有三條褚彩老手下的快槳船遭了秧,不是被當場撕碎,就是被散彈橫掃過去,將船上的那些嘍囉們如同割稻子一般的割翻在了船上或者跌入到了海水之中。
本來還興奮異常的褚彩老的手下們這會兒都被鎮住了,雖然他們的頭目狂呼大叫令他們加緊划槳貼上去,可是一些人還是被嚇得有點手軟腳軟,使不出力氣了。
趁此機會,三條快船立即便朝前衝出了一段距離。
這個時候在他們東北方向一條福船上,忽然間響起了一陣牛角大號的聲音,低沉的牛角大號的聲音滾滾從遠處傳來,傳入到了戰場上每個人的耳中。
聽到這陣牛角大號的聲音之後,這些圍上來的快槳船上的嘍囉們立即都緊張了起來,有小頭目大聲吼道:“肖掌櫃有令,令我等加速圍上去,拖住他們不得讓他們逃走!誰若是不聽號令,立殺無赦!”
剛剛被劈頭蓋臉揍了一通的這些褚彩老的手下們,聽到了這陣號聲和頭目們的吼聲之後,臉色都爲之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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