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出來的每一支艦隊都在我們的監控之中,尤其是那些旗號不明、但卻暢行無阻的。
其實有時候我真爲這些古代人的智商捉急,明明知道這樣的表現會欲蓋彌彰,相當於自己表明了身份,但是依然樂此不疲。
或許——我是說或許,他們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表明自己的身份,使自己顯得與衆不同。
在封建制度之下,這些統治者本來就有着先天的優越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這天下午,在伊麗莎白組織了集體會議之後,就有這樣一支沒有旗號、卻暢行無阻的船隊從倫敦港金絲雀碼頭出港,排着整齊的一字隊形,直奔泰晤士河出海口而去。
我們的艦隊很敏銳的跟上了它們,隨着他們出海,駛向北海,一路向東,直奔阿姆斯特丹方向而去。
看來我所估計的沒錯,伊麗莎白猜到了是我在背後搗鬼,但是找不到我的行蹤,便想去找佑熙商量談判。
畢竟這一次的所有不和諧,一半是起源於她的背信棄義,一半是出於她對無畏艦隊的打壓。
前一半已經成了既成事實,而且我並沒有直接的表示。但是目前走到這種尷尬境地,更多的還是因爲他們步步緊逼,我纔不得已出手反擊。
說的直白一些,這種降維打擊對他們而言是相當致命的,這些剛從矇昧中脫離出來的白種人,哪裡懂得權術的真正含義?
那些他們看起來相當深奧的戰術戰法,其實哪一樣不是兩千年前、春秋戰國時代都已經演繹過的事實重演呢?
說的更透徹一些,不過都是當年玩剩下的,他們現在還拿這些在我們面前比劃,無非是關公門前耍大刀罷了。
至於他們會和佑熙談什麼?想想都猜的七七八八,無非就是先強硬施壓,見行之無效,再退步談判,最後迫於無奈,接受我們的條件,這就是我給他們設計好的路數。
當然,這之後事情會不會發生變故,很難講,因爲這些自認爲通過文藝復興成爲文明人的白種人從來沒有什麼道義可講,向來都是侵略成性、用拳頭說話的野蠻種族。
有些東西,不是你自詡爲文明人就是文明人的,而是要真正擁有深厚的積澱,真正觸及到歷史的厚重層面才能激發出的東西,這些野蠻人的兒子還差的很遠很遠。
呆在布魯日,我將可能發生的情況細細梳理了一遍,對可能發生的集中情況作了區分安排,最終定下決心,以不變應萬變。
那支艦隊在阿姆斯特丹待了將近一週時間,看來整體上的估算和我所設想的差不多。中間有過一次其中的兩艘船專門返回了一趟倫敦,估計是有些拿不準的事情,需要回去請示,但是整體上應該還是比較有進度了。
爲什麼這麼估計?原因也很簡單,如果雙方談的毫無進展,在這樣的情況下勢必劍拔弩張,那麼再次回來的就不應該仍然是這兩艘船,而應該是大隊的戰艦隊尋釁滋事了。
只要情況還沒有發展到真正的刀兵相見,那事情就仍在可控範圍之內。
所有的問題,就仍在我的A計劃之中,只是具體參數需要調整罷了。
第九天,那支艦隊離開了阿姆斯特丹,無畏艦隊派出兩艘戰艦跟隨他們一起回到倫敦。
據我估計,這應該是佑熙派人去和他們簽訂合約。
在這個期間裡佑熙一直沒有派人來找我,這也是我們約定的——只要A計劃兜得住,所有的條件由他談。
而如果A計劃兜不住,需要B計劃做支撐,那麼她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我,我來進行下一步的計劃打算。
又是兩天時間,按照英國王室的傳統,當天簽訂協議之後,第二天會舉行一個酒會,算是昭告天下。
佑熙這些年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對歐洲以這一套禮儀性的東西玩的滾瓜爛熟。
所以我是完全不操心,只是安靜的等待着事情的初步解決。
她到了倫敦的第三天,所有事情結束了,兩艘船在英國皇家艦隊的護送之下出了泰晤士運河,大鳴大放的返回阿姆斯特丹。
在她的艦隊經過後半天,我的艦隊也從布魯日港起航,前後腳直奔阿姆斯特丹而去。
在刃海的總部裡,我見到了喜氣洋洋的佑熙夫妻倆,也見到了雖然面色不太健康、但卻精神抖擻的德雷克。
“嗨!孫!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德雷克見到我就跳了起來:“能夠煽動那麼大規模的騷亂,又能將之平息於無形,最終只是女王口頭處理了兩個男爵,給倫敦的民衆降低了半成的稅負,所有的事情就都解決了!”
他走到我身邊,拉着我的衣服,將我拽的前仰後合:“你到底是用什麼東西做成的?爲什麼像是會魔法?”
我輕輕打開德雷克的手,失聲笑道:“我哪裡會什麼魔法!你可不要亂說,他們會把我當做異端燒死的!”
德雷克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你會怕這個?要我看那,你除了在海上會對海神波塞冬保持敬畏之外,只怕是不怕任何人吧!”
我抿嘴輕笑:“你太擡舉我了!老兄!”
德雷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收斂住笑容:“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爲什麼對這些人控制的這樣自如?”
我把他們都讓着坐下,大大的喝了一口水,才輕笑着說道:“我們東方有句古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英國人自從戰勝了西班牙人,就一直以天命之人自居。可是這兩年來,你們遇到了一些阻力,對不對?”
“對!情況是有些反覆。”德雷克答道。
我嗯了一聲:“沒錯!而且伊麗莎白爲了實現大國夢想,不惜一切代價的大搞海軍建設,這讓民間的財富大量的轉移到了軍方。這樣的情況如果遇上好年景還可以堅持,遇上這樣的波動就無法持續了!”
我端起杯子,對着他們晃了晃算是致意,口中卻繼續說道:“所以我只是利用了這一點來煽動羣衆,讓他們以你爲藉口起來鬧事罷了!”
德雷克咂咂嘴:“你這人真是直白的讓人心寒!我還以爲他們真是同情我呢!”
我“噗”的噴了口水,指着他叫道:“我現在告訴你,他們就是爲你打抱不平,你自己相信嗎?”
說完,我和德雷克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
佑熙夫婦倆也跟着笑。
笑了一陣子,我收斂笑容,帶着淡淡的笑意問德雷克道:“倒是老兄你爲什麼跟着出來了?伊麗莎白應該不會再刁難你了纔對啊!”
德雷克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嘆了口氣:“我被你說服了!你勾畫的那個藍圖太宏偉,我覺得我應該在有生之年,跟着你一起去試試看,到底能不能走得通!而且......”
他用力擺了擺手:“這次的事情讓我心寒,我爲國家奮鬥了大半身,但是就因爲一次的小小失誤,居然就讓我前功盡毀!我不願再這樣幹下去了。所以在伊麗莎白放開對我的管制之後,我就辭官、隨着張小姐一起來了阿姆斯特丹。”
佑熙笑道:“啓藍,德雷克先生跟在路上也在跟我談及此事,他是個有情懷有抱負的人,你的計劃真是深深的吸引了他,所以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有很好的合作,未來一定會很美好的!”
我長長的嘆出一口氣:“我選擇的這條路,這條建立新的家園的路其實山高水長,絕非我們一代人能夠完成的,但是我相信,只要有我們這些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努力,就一定有走到目的地的那一天。”
“是!我認同你的構想,我也認同你的努力,我更認同在新大*陸看到你所做的一切!我相信,你的構想一定會實現,所以我願意豁上我的後半生,隨你到新大*陸再闖蕩一番!”德雷克奮然道,向着我高高的舉起了酒杯!
“爲了理想!”我也舉起杯子!
“爲了理想!”所有人一起碰杯。
是夜大醉,但是我們每個人都很愉快。
這次的事情處理的很圓滿,成功的要挾了伊麗莎白,化解了我們之間的危機。
最大的收穫,是爭取到了德雷克這個重中之重的人物!
我在北美洲的地盤百廢待興,最缺的就是各種各樣的人才。這樣的人才並不是通過增加人口基數能夠解決的,而必須有針對性的去挖掘、去爭取。
如果一定要問誰去做這樣的事情最合適?我一定會伸出兩個手指。
一是英國人弗朗西斯*德雷克。
而是我的老合作伙伴,西班牙人小阿爾弗雷德。
但是歸根結底,小阿爾弗雷德畢竟和我是盟友關係,雙方是因利爾和,而德雷克就不一樣,我們走到一起是因爲我們有着共同的理想。
如果要問,這個世界上爲了什麼去努力最勢不可擋?
那麼答案一定是理想!
換句話說,我和小阿爾弗雷德可以算是合作伙伴,而與德雷克,則可以算作是同志加戰友了!
所以我們大醉!
爲了戰友!爲了同志!爲了理想!
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