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張裕妃和任容妃
一想及可以不再見到如晴,朱由校馬上爽快地答應了張嫣的請求,交由禮部去擬定封號。
禮部將冊妃典禮定在小滿當日舉行。
小滿之日,中極殿內,宮女們發覺,原來那個乾巴巴的小丫頭如晴,精心打扮起來也有這般清麗動人。
皇上沒有到場,魏忠賢的侄女任玉君看來很是介意,面帶不豫。如晴早一遍遍對自己說朱由校厭惡自己,絕不會來的,可現下見他真的沒有出現,心中仍似堵着般難受。
如晴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了,近來幾乎夜夜都會夢到朱由校那張無憂無慮的笑臉,醒來後,甚至會有那麼一絲後悔當初的做法。
當典禮進行到一半時,如晴調整過來了,畢竟今天是屬於她的大日子,無關乎朱由校。
她穿上了從未穿過華貴禮服,頭戴妃制鳳冠,面帶淺笑,與同樣裝扮的任玉君並排而立。
如晴已脫奴籍,恢復了母親給她起的名字,佳月,又沿母姓,喚作張佳月。
“佳月生光。”如晴記得,母親總是將小小的她抱在懷中,一遍又一遍地對她重複,“佳月,這是你的名,生光,是你外祖父的名字,不管日後主子給你賜了什麼名字,你都不能忘記,你叫佳月。”
佳月恍惚間,聽得承製官在旁高聲唱制:
“特立張氏女張佳月爲裕妃,任氏女任玉君爲容妃。行禮——”
任玉君從挺着大肚子的皇后手中接過代表身份的金冊與金印,佳月隨後,她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兩樣東西,手微微顫抖。
她們在高臺上行授冊印儀,其餘宮人都在下仰視整個過程。
母親,你在天上看見了這一幕嗎?孩兒不僅沒有忘記您的囑咐,還讓全部人都記住了孩兒的名字。您可會對孩兒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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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封妃典禮後,佳月乘鳳轎回到景陽宮。
司禮監自從被魏忠賢掌控後,對什麼事都要插上一腳,就像這次,佳月的住所也是司禮監安排的。
景陽宮地處偏遠,也沒有別的妃嬪同住,明顯是魏忠賢有意爲之。佳月明白其中關節:自己是宮女時,尚可以跟客魏二人和平共處,但現下有孕封妃,還跟魏忠賢的侄女平起平坐,對他們的地位構成了威脅。變成他們的眼中釘也是在意料之中。
佳月不甚在意,不管住在何處,也改不了她已是妃子的事實,還有,再見不到朱由校的事實。
在景陽宮中安頓好後,佳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發了兩個小宮女去尋書——一切有關前朝歷史記載的書。
這種書籍極其難尋,那兩個宮女以爲佳月是意在給新宮人下馬威,也不敢怠慢,趕緊打起精神小跑着出去。
實則宮女們誤解了佳月,她是真心想要看史書——爲了解開心中的疑惑。
佳月總覺得外祖父被推爲替罪羊的背後有些許不對勁:外祖父當年是親口認的罪,但母親說他是被冤,朝官們說他是被冤,似乎人人都對這一事實心照不宣。然而奇怪的是,近二十年來沒有一個人跳出來爲他說過話正過名,他的家眷也仍然在宮中受着罪,在許多人爲了小事而對上陳言這個朝代中,這是極其不正常的情況。
當初尚受朱由校寵信時,佳月已經探問了許多人,查了許多有關妖書案的記載,但畢竟受身份限制,很多資料都接觸不了,一直沒法接着深入。
如既然再無可反悔,那麼要做的事自然是好好利用這個地位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