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侄兒但憑皇叔安排,皇叔先請!”
看着心結差不多去除完畢的十八皇叔,朱高煦也是心情大好,一臉謙恭的附和道。
果然,見到侄兒朱高煦這麼給他面子,都是同齡人的朱楩也是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最終兩人並肩朝着城門走去,好似被遺忘了知州等人,可不敢有半分的怨言,在知州的帶領下,趕緊跟了上去。
這武岡州城實在不大,除了沈老六率領着家丁護衛着朱高煦,以及隨行的幾大車東西的安全外,火器部隊其他的人也就在城外臨時駐紮了下來。
“皇叔,侄兒此次前來,出來陛下賞賜給您的東西之外,侄兒也是帶了些東西,聊表歉意!”
除了沈老六以及岷王府的一個貼身侍衛,其他人都不敢離得他們兩個太近,生怕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怕冷了場子的朱高煦,見此情形也就口說了一句。
誰都知道,禮多人不怪嘛。
果然,朱高煦這話一說,效果那絕對是槓槓滴。
“煦兒,你這是幹嘛?四哥賞賜的東西,我已經很知足了,怎麼還能讓你在破費呢?”
聽了朱高煦這話,朱楩嘴上連忙的推辭道,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出賣了他。
身爲皇室子弟,哪有一個是真正的笨蛋,朱楩之前只是年少輕狂罷了,這幾年的教訓已經足夠他回味了。
最關鍵的是,其實朱楩很清楚,相對自己這個老子死得早,沒什麼實力的親王來說,跟前的這個侄子可是真正的“實權”王爺。
即使是他,也是從上次宣旨的欽差哪裡知道了現如今的形勢,二者現在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物了,自己唯一比他長得也就只剩下輩分了。
不過,截止到目前朱高煦的謙和有禮的表現,讓朱楩略微緊張得心總算是稍稍放下了一些。
但是,即使是這樣子,他也敢掉以輕心。
同爲“驕縱跋扈”之輩,他可是非常瞭解這些東西有多麼難以改變的,他現在只是被“生活壓彎了腰”,真得有機會的話,固態復生都是常態了。
朱楩很清楚,朱高煦之所以這麼做、這麼說,無非是給他的補償罷了,但恰恰是這個他唯一能夠猜測到的理由,讓他有點兒不敢相信。
畢竟,在他的印象之中,朱高煦可是比他要“壞”太多的主了。
“哈哈,皇叔,你就收下吧。當然,我的這些禮物還是要比父皇賞賜的要少一些,您就當做是侄兒給您的補償吧,畢竟讓您離開了多年的封地,小侄也是非常過意不去的。”
朱高煦當然明白,這只是皇叔的客套之詞罷了,根據他了解的情況,這位皇叔可是“囊中羞澀得很”啊。
畢竟,現如今的雲南也沒有多少油水,更何況旁邊還有着以爲虎視眈眈,時刻準備着找茬的沐氏存在,除了每年的親王俸祿以及陛下的賞賜,其他方面的收入也都是寥寥。
最難以想象的猜測,卻是從朱高煦的口中變成了現實,朱楩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住了:難道是轉性子了?緊接着他就想到了其中的一點。
朱楩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朱高煦這句話中可是透露出了一個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侄子口中的補償也就比四哥賞賜的少一些?
我的媽呀,這麼多啊!
一瞬間,朱楩也就不再糾結表現是否反常的事情了,腦子一下子就被金錢充滿了,就連腳步都下意思的停了下來,嘴中更是脫口而出一句話。
“什麼?只比四哥的賞賜少一點?”
“皇叔,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嗎?咱們還是邊走邊說吧。”
無形中完成了裝×行動的朱高煦,對於皇叔的反應很是滿意,示意皇叔別停下來。
他朱高煦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身家只有幾萬兩的“窮王爺”了,所謂富貴不歸鄉如錦衣夜行,在京城的時候他也沒有時間,也沒有好的對象去炫耀,難道去找父皇或者大哥去嘚瑟下嗎?
“哦,是啊,邊走邊說。”
被朱高煦這一提醒,也是反應過來自己有點兒失態的朱楩,下意識的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口水,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道。
說完,更是偷摸的掃了一眼沈老六還有自己的護衛,還好他們兩個好像沒有注意到這些。
等到兩個殿下繼續朝前走去,沈老六這才和那個護衛面無表情的對視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沒辦法,作爲一個從小雖然不缺吃穿,但是也不受寵的邊緣皇子,現在的親王,他長這麼大還真的沒有見過這麼多屬於他的錢財。
其實,不要說他了,就連朱高煦自己,半年前的時候,還不一樣是爲了錢財發愁。
“皇叔,您就收着吧,您還不清楚,小侄在金陵可是有幾個掙錢的產業,當然這些父皇都是清楚的,什麼時候您有機會了去京城了,到時候您自然就明白了。這些錢,對於我來說真的不多,難道還要讓小侄在千里迢迢的拉回去嗎?”
果然,在別人面前,輕描淡寫的描述自己的財富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是爽。
一時間,他彷彿也是有了一種對錢財沒有感覺的感覺!
“唉,既然煦兒你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這當叔的若是還堅持不收的話,那實在就是有點兒太矯情了。也罷,你這些東西,當叔的就厚着臉皮手下了。”
面對如此一大筆財富,“半生流離”的朱楩最終還是沒有拒絕的勇氣,內心之中也是勸說自己:就當他給的搬家費了,雖然有點兒貴,也和他沒什麼關係。
“哈哈,叔叔收下就好,否則侄兒真的是於心不安啊!”
看到朱楩總算收下了自己的“補償”,朱高煦內心之中的那些愧疚之情也總算是能放下了,他既然接受自己的“補償”,那麼也同樣代表着原本橫亙在二人之間最大的阻礙就沒有了。
說實話,這些都不是他們二人能夠左右的……
“哈哈,煦兒客氣了。”
冰釋前嫌的兩位王爺,一路上是歡聲笑語,即使後面遠遠跟着的衆人也是能夠隱約聽到,這樣的情形,也讓他們放下了心,不在擔憂筵無好筵,總算能夠好好地吃上一頓了,而且還是王府廚子的手藝,這纔是他們最期待的。
即使是地方的上長官,在這種窮苦之地,一年到頭也吃不了多少次豐盛美味的。
等到了朱楩一家臨時安身的府邸,行禮之後,不相干的人也都散了,畢竟吃飯的話也得等到晚上,這個時間屬於兩位殿下。
很快,這座看起來破舊的府邸之前,無關人員都散完了。
“煦兒,條件簡陋,讓你笑話了。”
即使朱高煦極力掩飾,依然讓十八皇叔看了出來,說實話這地方就算是快被拆完的煦園,都比這裡要豪華上許多。
“皇叔,真的是委屈您了,既然父皇已經給出了旨意,現在錢也不差了,您就抓緊時間督造新的岷王府,地勢一定要選好。”
“按照父皇的意思,新的岷王府就按照紫禁城爲藍本,縮小規制而建,能建多大就多大,只要不逾制就行了。若是錢不夠的話,知會侄兒一句就成。”
看着破敗的知州大院,朱高煦感同身受地說道。
“煦兒,這樣的話不好吧,畢竟……”
雖然朱楩也是很想住上豪華氣派的王宮,但是他只是個每人重視的親王罷了,和他一個級別的還有好幾十個呢,他可不敢太過張揚了。
“呵,怕什麼,身爲天潢貴胄,爲了大明鎮守蠻荒之地,都是壓上身家性命的,住得好一點怎麼了?再說了,這些都是有着規制的,父皇也是點了頭的,超出的部分又不需要朝廷撥款,那些官員們能說什麼呢?就說是我掏的錢,我有錢隨便他們去說,又不能掉我一根毫毛。”
朱高煦毫不在乎地說道,有些話,面對年齡、身份和自己相差無幾的朱楩之時,根本不要怎麼,自然而然地就說了出來。
本質上,他們的都是一類人,只是以前朱高煦的優點就要比缺點更突出,更不要說現在了。
岷王朱楩就不同了,他的優缺點最多也就是持平罷了,所以,就導致了現在這種下場。
不過,朱高煦卻是知道,岷王朱楩有一點卻是比自己做得更好,那就是有着足夠的自知之明,那就是隻犯下小錯,大錯從來都是不敢的。
或許是要見到朱楩的因素,這些天記憶的回溯也是有了些和他相關的信息,雖然只是寥寥幾筆,但是卻是讓他知道,別看人家這輩子過的跌宕起伏,但是他卻熬死了所有和他同輩的弟兄。
活到了最後,成了老爺子朱元璋最後一個在世的兒子,雖然生活一直都很苦逼(相對其他同輩諸王來說)。
“好,那我也就不客氣了,聽你的!”
二十來歲的朱楩,也是有着驕傲的血脈,被自家侄子這麼一說,也是激起了他的豪氣。
大門洞開的知州大院,或許是久等不來的緣故,岷王妃袁氏帶着一衆家人迎接了出來,看這樣子,很明顯也是知道了朱高煦現在的地位,即使她是長輩也是不得不放低了姿態。
看到這種情形,朱高煦兩人趕緊止住了話語,迎了上去,他可不敢真的勞煩岷王妃親自來迎,畢竟這到底都是他的嬸嬸啊。
同時,朱高煦也是暗下決心,他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在自己的妻兒身上,他一定要做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那幾個人……
一陣程序化的禮儀之後,朱高煦命人精心準備的禮物也是贏得孩子們的歡喜,這個十八皇叔,或許是把很多精力放在了造人上面,這會兒就連兒子都有三個了。
……
中午的家宴過後,即使是再窮,朱楩的岷王面子還是不能掉的,賓主盡歡。
接下來,不相干的人員都退下了之後,朱高煦特意準備的一套禮物——功夫茶具以及足夠十八皇叔喝上十年的各類普洱茶葉就被朱楩直接拿了出來,借花獻佛了。
沒有單獨的茶室,朱高煦也就沒有刻意強求,直接就讓讓沈老六命人在花園之中支起了桌子,看着紛紛飄落的樹葉,品着香茗也是別有一番韻味的。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朱高煦開始了親自示範,沈老六等人也是在四周嚴密的巡視着,彷彿主客調換了的朱楩、朱高煦二人,誰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彷彿本來就是應該如此的。
就是是陛下出巡,到了哪裡他都是主人,因爲整個天下都是他的,誰讓他的實力最大的。
不知不覺間,朱楩已經認可了朱高煦在他的心中的地位,自己這個當叔叔的已經放到了僕從的地位。
看着朱高煦一步步地把茶葉變成了散發着撲鼻而來的茶香的熱茶,已經和朱高煦熟識了的朱楩,也不跟他客氣,接過朱高煦遞過來的茶水,聞了聞之後,一口飲盡——還是熟悉的味道。
畢竟朱高煦派人在雲南蒐羅、經營普洱茶的事情也沒有藏着掖着,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他也好奇之下,弄了些嚐嚐,果然還真的不錯。
放下茶杯,等到朱高煦給他再次滿上之後,這次他沒有急着去喝,而是緩緩地說道。
“煦兒,我知道,你此次前來應該還是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詢問有關沐氏的一切吧!”
朱高煦笑了笑,沒有急着回答,而是舉杯示意,深吸了一口茶香之後,這才一口喝完,果然天冷一些的時候,喝熱茶正當其時啊。
不想夏天在金陵的時候,他不得不把茶水放涼了之後才喝,那樣的話就少了一絲的韻味。
端起茶壺,朱高煦一邊給岷王再次滿上,朱高煦一邊開口道:“接下來的話,只入你我二人之耳,等喝完這些茶,我就不承認我說過了。”
“是,我承認,我確實有這麼個意思。不過,小侄倒是想要向皇叔請教一個問題,您覺得,沐氏還有沒有必要留在雲南?”
話音落下的同時,朱高煦也把屬於岷王的杯子推到了他的跟前。
“什麼?難道你的意思是?”
意料之中,朱楩聽了這話之後,沒有去管眼前的茶水,有點兒失態的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