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的下午茶生意也是不錯。
伴隨着說書人的評書,不少人拍案叫好,很是熱鬧。
只是在世子朱濟熺到來後,這熱鬧就消散無蹤了。
皇孫世子,在京師也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侍衛到來後,更是直接清場。
衆多客人敢怒不敢言,紛紛離去。
掌櫃有些無奈,卻也沒有任何辦法,過來拜見。
“此乃晉王世子殿下。”侍衛介紹道。
“拜見世子殿下。”掌櫃攜衆多小廝躬身行禮道。
“不用多禮,我這番過來,便是想找你們東家,你們東家可在此處。”
世子朱濟熺溫和的說道,並沒趾高氣昂的不可一世。
哪怕他面對的,只是一些就大明目前來說,地位低下的商人。
“回稟世子,東家於半個時辰前外出了,此刻卻是不在店內。”掌櫃恭聲回道。
聽到世子的語氣,他心中微微放下,想來這並不是過來找茬的。
只是世子來臨,卻剛好東家不在。
朱濟熺微微皺眉,他沒想到這東家竟然外出了,來得真是不巧。
他當然不會認爲掌櫃敢欺瞞自己,畢竟,這裡是大明京師。
“你可知道他去了何處?”朱濟熺再次問道。
掌櫃聞言,卻是有些猶豫,遲疑着說道:“東家應當出去閒逛了,這等事情也未跟我等交代,卻是目前在哪。”
“放肆,竟敢欺瞞世子,你可知如此行徑該當何罪,是不是要給你幾鞭長下記性,才能知曉其中利害”
旁邊的侍衛頭子眼尖,一眼就看穿掌櫃欲言又止的神態,直接厲聲呵斥道。
掌櫃嚇得一個哆嗦,忙道:“這位爺,我是真的不知道東家去哪裡了呀,我只是這茶樓的小小掌櫃,東家去哪裡,也不是我可以擅自詢問的。”
“好了,莫要嚇壞他人。”世子朱濟熺有些不喜的說道。
這侍衛頭子是父王的親衛,性格脾性,行事風格有些類似父王。
但他對此卻有些反感。
侍衛頭子見此,緩緩退後半步,不再多說。
畢竟這是世子,晉王府的繼承人,而且深得晉王朱棡的喜歡,自然要遵從不能違抗。
“這樣吧,我在這裡等候一番,你且差遣小廝去尋,如何。”朱濟熺對着掌櫃和顏悅色的說道。
掌櫃聞言,哪裡敢不遵從,連忙安排十多個小廝去外面尋找東家。
他自己則請世子朱濟熺上樓去雅間等候。
畢竟在這大堂裡,有失世子威儀,也影響茶樓的名聲。
不過這生意,在世子未走前,顯然是做不成了,留下的小廝在掌櫃的安排下,也在茶樓外掛上停業的牌子。
出去的衆多小廝中,有一小廝明顯靈泛很多。
出門後,不像其他小廝那般,如無頭蒼蠅般亂尋,而是直奔朱英早前購買的院落而去。
院子裡。
朱英正在和張伯討論,關於整個京師的佈局。
比如幾個坊市的情況,城門的防務,其中還有五城兵馬司的巡邏動向。
當然不是爲了搞什麼大事。
這只是朱英的一個習慣,不管到哪裡,首先把地圖搞出來。
包括一些簡單的勢力劃分。
準備充足的情況下,才能遇事不慌,胸有成竹。
對於情報信息,朱英一直極爲看重,或許某個小情報,就能起到難以想象的作用。
能夠在大明邊疆,西域諸國,大漠草原混得風生水起,充足的情報資料,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就目前而言,整個情報體系,都是朱英最大的錢財消耗。
可以說朱英每賺十兩銀子,就有三兩花在情報收集上。
看似不過三分之一,實則作爲一個軍閥般的存在,哪怕朱英本身過得也不算奢侈,但花錢的地方,着實很多。
尤其是輕騎兵的打造,早前差點沒把朱英的家底都給掏空。
朱英的輕騎兵,和大明的很是不同,是真正的職業軍人。
不事生產,每天操練,戰力極高。
大明目前主要是世兵制軍隊,軍戶大部分時間需要種田養家,訓練程度也不是很高。
精兵來說,一般頂多是兩日一操,餘則三日,五日,甚至十日一操都有。
而朱英的輕騎兵,包括一些步兵,基本上都是一日兩操,七天一休。
這其中伴隨着大量的錢財消耗。
畢竟操練多,就需要更多的肉食才能維持營養,這其中的開銷,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士兵的忠誠,也建立在基礎的物質條件上。
在這通訊信息傳播緩慢的年代,朱英能夠遠程操控自己麾下的勢力,不讓其出現問題,其中自然還是有很多的手段。
此時,那小廝已然到了院子裡來。
“東家,茶樓那邊,晉王世子過來尋您,不知有何事情,此刻還在茶樓裡等候。”那小廝連忙彙報道。
“晉王世子?”
朱英聞言微微皺眉,晉王他當然知道,對於晉王的情報,他手裡也有不少。
對於世子朱濟熺也有一定的瞭解。
可是,他們來找自己幹嘛。
他跟晉王又沒有任何的關係。
微微思索後,朱英想到。
難道是因爲燕王朱棣?
燕王朱棣和晉王朱棡的矛盾,世人皆知。
或許是因爲自己的茶樓爲朱棣所有,因此被晉王記恨上了?
這也不至於呀。
雖然燕王晉王不和,但是這裡可是京師。
在朱元璋鎮壓的情況下,哪怕諸多皇子間的矛盾再深,也得作出一番兄弟和睦的表面現象來。
“東家,這晉王可能是來着不善,不若東家先避避,由我先去試探一番。”
張伯此刻說道。
晉王名聲可不算好,暴脾氣傳得很開。
這跟他一言不合就鞭撻士兵有很大的關係。
不過晉王朱棡顯然繼承了其父朱元璋的軍事天賦。
雖有殘暴之名,但在行軍打仗上,卻算得上有大將之名。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的身份,但凡有心人都能查到,若是因此惡了晉王,反而不美。”
“想來應該算不得什麼大事,畢竟這裡是京師,哪怕是晉王也得小心注意,真要被聖上知曉,想來他也沒什麼好日子過。”
朱英分析說道。目前的京師相對來說,不管在治安還是其他方面,都還算比較有秩序。
那種後世影視中,紈絝子弟欺男霸女的行徑,基本上是不可能在京師見到的。
要知道現在的大明,若是地方官員失職,百姓都可以直接舉報。
就算是囂張跋扈的藍玉等淮西武將集團,在京師裡也會小心謹慎許多。
比如皇二子朱樉。
也只是到了藩地沒了約束後,纔會釋放自己的天性。
在京師待着的時候,乖巧得很。
張伯還想再卻上幾句,大概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類話的意思。
只是被朱英揮手打斷。
“走,看看晉王這邊突然來尋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朱英既然已經決定,張伯也不能反對,一行人朝着茶樓快速過去。
茶樓二樓雅間,
朱濟熺正品着茶,安靜的等待這茶樓東家的到來。
朱濟熺的性子其實很溫和,雖說和儒家教育有一定的關係,但是天性也比較喜靜。
朱濟熺因父親的緣故,也因爲儒家的理念根深蒂固。
或許還有跟朱允炆關係好的原因。
對於朱棣的篡位,一直都是心懷不滿。
而後被其弟平陽王朱濟熿藉機在朱棣面前不斷詆譭,朱棣下詔革去他的晉王爵位,並命他去守其父的陵園,改立濟熿爲晉王。
朱濟熺被朱濟熿幽禁長達十年,後來被救出,在宣德十年去世,享壽六十一,也算是高壽了。
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活到高壽,跟他心態好也有很大的關係。
“世子,這茶樓的東家回來了。”
朱英才到茶樓門口,就被侍衛攔下,而後上樓去跟世子彙報。
朱濟熺也沒多想,直接下樓。
眼看天色已然有些晚了,他也要趕緊回去跟父王交差。
朱棡雖然疼愛長子,不會揍他。但要是事情沒辦好,一頓訓斥卻是難免。
朱英站在自家茶樓門口卻不能進入,神色平靜從容。
旁邊的張伯滿臉父憤憤,他是女真人。
作爲遊牧民族,雖然漢化的程度很高,但有一些從小的理念根深蒂固。
在張伯看來,朱英就是他的主人。
他是朱英的奴僕。
主人受辱,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張伯高大彪悍,骨骼粗大的身材,也給了侍衛不小的壓力。
兩名侍衛緊緊的盯着張伯,防止其異動。
ωwш ●тTk an ●C○ 朱濟熺從樓下走下,看到門口的朱英,突然產生一股熟悉的感覺。
不過此刻的他也沒多想,邊走邊笑着說道:“這位東家,卻是抱拳,奉我父王命令,特來請東家到晉王府邸一趟。”
“東家儘管放心,我...你...我....”
朱濟熺一邊走一邊說着,幾步過去,朱英的面龐已然清晰。
約莫三四米的距離,朱濟熺看得清楚了,話還沒說完,就已然開始卡殼了。
指着朱英,整個人都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在下朱英,見過晉王世子。”朱英微微躬身作揖道。
聽到朱英的聲音,朱濟熺才平緩下來,深深的吸口氣,鎮壓心中的震驚。
語氣依然有些顫抖的問道:“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朱英微微皺眉,不卑不亢的說道:“在下朱英。”
便是這說話間的功夫,朱濟熺走到了朱英的面前,仔細觀摩朱英長相。
這才發現和他大伯朱標,細看下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之所以一下子被鎮住,主要還是朱英不僅長相類似,便是在身材氣質上,也是極爲相近。
朱濟熺微微張口,卻是沒有聲音傳出,這一刻他都不知道如何稱呼朱英了。
猶豫了一下,這便說道:“東家,不知道現在可否方便,我父王尤愛美食,嘗過東家這茶樓的早點後,念念不忘,特別想見上一面。”
“不知東家可否賞臉,與我同到晉王府去一趟,也算是全了我父王的心願。”
朱濟熺在說這個話的時候,極爲客氣。
在他的心中,朱英絕對和大伯朱標脫不開干係。
長得如此相似,甚至連神態氣質都一樣,極有可能朱英就是大伯在外的私生子。
之前匆匆一眼,朱濟熺還以爲自家大伯復活了。
朱濟熺是洪武八年四月出生,朱雄英則是洪武七年十月。
年歲相差並不大。
不過小時候朱濟熺也很少跟朱雄英玩耍。
因爲朱雄英一直都是跟朱元璋還有馬皇后一起生活。
最開始讀書的時候,對於朱雄英的啓蒙教育,也是由朱元璋安排的老師親自教導。
而朱濟熺等王長子,則是被集中教育。
這件事過去了十年,當時朱濟熺也才七歲,接觸得不多,除了知道個名字,印象卻是不深。
所以只是聯想到大伯朱標的私生子身上去。
“晉王有令,在下自然遵從。”朱英回道,眼底深處有些詫異。
對於朱濟熺的態度,他感覺很是奇怪。
自己左右不過是個商人,雖然在他的情報裡,晉王世子朱濟熺也算得上是爲人謙和。
但這種態度,可談不上謙和。
在朱英的感受裡,世子朱濟熺完全算得上是恭敬了,甚至於在言語間,用詞都極爲講究客氣。
朱英隨着朱濟熺朝晉王府的方向過去。
一路上朱濟熺跟變了個人似的,寡言少語。
直到晉王府門口,這才客氣的說道:“東家,請。”
“謝世子。”朱英微微躬身道。
進了府邸,朱濟熺走在前面帶路,感受到傳來的腳步聲。
心中感嘆:“父王,你可別被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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