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炅以爲信王和孫承宗找他是因爲登基大典的事情,搞半天卻不是這麼回事。
原來,這登基大典已經完成了,他已經是皇帝,接下來就該行使皇帝的權力了。
皇帝的權力用什麼來體現呢?當然是聖旨啦,信王朱由檢和孫承宗就是來讓他下旨的。
這兩人一走進來自然先行拜見大禮,朱慈炅按例讓他們平身,然後賜坐。
孫承宗一坐下來就拱手道:“啓奏皇上,魏忠賢正將派往外地的黨羽招回京師,過不了一個月他手下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子加起來就會超過駱養性手下的錦衣衛,我們要早做準備啊。”
朱慈炅聞言有點慌了,魏忠賢如果鋌而走險,那他就危險了。
該怎麼準備他還真不知道,見孫承宗似乎不是很擔心,他趕緊問道:“太傅可有對策?”
孫承宗不慌不忙的回道:“禁衛軍有二十六衛三大營,二十六衛除了錦衣衛,其他衛常年不行操練、武備鬆弛,不堪大用。三大營倒是一直在京師外面操練,只是不到戰時,沒有安排提督統領。請皇上下旨,調良將兩員來統領五軍營和神機營,將神機營駐紮在皇城以爲震懾,五軍營還是駐紮在京師外,暗中準備,時機一成熟,我們便可將閹黨一網打盡。”
朱慈炅這幾天都有點蒙了,明熹宗突然駕崩搞的他措手不及,連重用秦系武將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現在孫承宗既然提起來了,自然是要順勢將秦良玉一家子給調過來。
當然,他不能突然提起秦良玉,只能先看看孫承宗的打算。
於是,他又請教道:“不知太傅可有合適的人選。”
孫承宗自然早有人選,他拱手道:“啓奏皇上,原右僉都御史、登來巡撫袁可立老成持重,可令其提督五軍營。原遼東巡撫袁崇煥忠勇無雙,可令其提督神機營。這兩人都是因不滿魏忠賢把持朝政、任人唯親而辭官返鄉的,用來對付魏忠賢正合適。”
這袁可立朱慈炅還真沒聽說過,不過既然比袁崇煥還多了個右僉都御史,又得孫承宗的推崇,應該是比較厲害的,讓他當五軍營提督倒是沒什麼。但這神機營朱慈炅是想讓秦良玉來統領的,再說這袁崇煥喜歡居功自傲,實在不是良選。
朱慈炅眼珠子一轉,假裝好奇的問道:“袁崇煥不是一直在北邊防禦女真部嗎?”
孫承宗聞言一愣,是啊,這寧錦防線不能丟啊,袁崇煥是最合適的守將,還真不能把他栓在京師。
趁着孫承宗發愣的機會,朱慈炅假裝天真的道:“聽說秦良玉也挺厲害的,她一家人都對我們大明忠心耿耿,太傅你看她怎麼樣?”
孫承宗目瞪口呆的看着朱慈炅,你這聽誰說的啊!
不過皇上既然已經開口了,他不好隨便拒絕,再說秦良玉也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只是因爲她是女的,孫承宗纔沒有想到她。
聽朱慈炅這麼一說,他仔細想了想,這秦良玉還真蠻合適的,她是員女將,正好還可以麻痹一下閹黨,於是,他拱手道:“但憑皇上做主。”
孫承宗和朱慈炅你來我往說個沒完沒了,坐在旁邊朱由檢尷尬無比,他好歹也是輔政親王啊,竟然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但皇上沒問他,他又不好插嘴,見這兩人商議完了,他終於忍不住道:“既已商議妥當,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擬旨吧,正好去將這段時間積壓的奏摺批閱一下。”
如果說下聖旨是皇帝的權力,那這個批閱奏摺就是皇帝義務,是個皇帝就逃避不了,如果逃避就會出事。
像明熹宗不好好批閱奏摺,天天就知道幹木匠活,讓魏忠賢去代他批閱奏摺,這不就出事了,大明可以說就是因此而亡國的!
朱慈炅不是明熹宗,他對批閱奏摺倒還有那麼一點興趣。他匆匆的吃了幾塊糕點,又喝了幾口稀飯,便跟着他們向乾清宮的書房走去。
具朱由檢說,從明熹宗病重到現在都已經半個月了,全國各地和京師各衙門遞上來的奏摺都堆積如山了,再不去處理,整個大明都要癱瘓了。
來到書房一看,奏摺果然是堆積如山,炕案、炕幾、香幾、長條桌、半圓桌、月牙桌,御書房裡只要是能放奏摺的地方都堆滿了奏摺,小皇帝朱慈炅嚇的差點沒掉頭就走。我特麼才五歲好不,這麼多奏摺批下來,我這小命可就沒了!
結果他又誤會了,其實這批閱奏摺壓根就沒他什麼事,至少現在沒他什麼事。
明熹宗留下信王朱由檢輔政,又任命孫承宗爲顧命大臣,就是因爲他年幼,無法批閱奏摺,這纔給他找了兩個人代勞。
明朝時期的奏摺,根據後世史學家的統計,大概每天兩百件左右,半個月,大概有三千件。當然不是所有的奏摺都要馬上批覆,奏摺經過內閣時,內閣大臣會將處理意見寫在一張紙上,貼在奏摺上,這叫票擬。在寫票擬的時候內閣就會對奏摺進行分類,送到皇帝這裡時,需緊急處理的會單獨放在最前面。
需緊急處理無外乎賑災、發餉等事情,半個月下來,也就三四十件。
朱慈炅假假的還只有五歲,別說奏摺了,連聖旨都不用他寫,司禮監秉筆太監是可以替皇上寫聖旨的。這位秉筆太監是曹化淳,因爲司禮監基本上都是魏忠賢的人,太子的陪侍一般在太子登基之後都是秉筆太監,反正司禮監秉筆太監最多可有八位,所以朱慈炅一登基,立馬就將曹化淳升爲司禮監秉筆太監。其他司禮監秉筆太監先一邊歇着去吧,朱慈炅打定主意,現在就只用曹化淳。
這曹化淳可不像魏忠賢隻字不識,他十二三歲就入宮了,在司禮太監王安的培養下,詩文書畫,無一不精,寫兩道聖旨對他來說自然是再簡單不過了。
這邊曹化淳將聖旨寫完,交朱由檢和孫承宗一過目,兩人不由大加讚賞,朱慈炅假假意思看了一眼,便讓曹化淳蓋上玉璽,派人秘密宣旨去了。
這聖旨寫完,接着就是批閱奏摺了,由於朱慈炅還小,不能親自批閱,只能讓曹化淳將奏摺的內容和內閣的票擬念一遍,然後孫承宗和朱由檢商量一下處理意見,最後朱慈炅點個頭,朱由檢用紅筆將批示意見寫在奏摺上,也就是所謂的披紅,再由秉筆太監替皇上蓋上大印就行了。
朱慈炅的工作就是坐在那裡聽或者說學習,等朱由檢和孫承宗詢問他的意見時,象徵性的點下頭,這就算是他批閱過了。
一個多時辰後,緊急的事情都處理完了,接下來就是官員的任免了。
這些申請任免官員的奏摺大部分都是閹黨遞上來的,曹化淳一邊念一邊皺眉,這閹黨還真不知道收斂啊,皇上都換了,他們還跟以前一樣肆無忌憚的在朝廷安插自己的黨羽!
朱慈炅大概也聽出來有點不對勁了,他這還沒開口,朱由檢就已經忍無可忍了,他悶哼道:“哼,這幫閹黨,以爲他們還可以爲所欲爲嗎?”
孫承宗卻毫不在意的道:“這只是他們的試探,禮部尚書周應秋號稱閹黨的軍師,他將這些人提上來是想看看我們的反應。”
朱由檢氣憤的道:“要不全給他們否了?”
孫承宗卻搖頭道:“不,全給他們批了。”
朱由檢聞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傻傻的看着孫承宗問道:“爲什麼?”
孫承宗耐心的解釋道:“閹黨勢大,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們不能動手,不然他們要是狗急跳牆,皇上就危險了。所以我們現在要隱忍,要麻痹他們,讓他們以爲我們投鼠忌器,不敢動手。”
朱由檢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開始批覆。
孫承宗又拱手對朱慈炅道:“皇上,這段時間還請您忍耐一下,最好能裝出一副不理朝政的樣子,麻痹一下他們。”
朱慈炅聞言不由暗喜:“不理朝政那就是讓我去玩咯?我正想找徐光啓好好研究一下機牀呢!”
他早就想過了,這研究機牀的事情,最好連孫承宗和朱由檢都不知道,現在正好,既然你要我裝不理朝政,那麼馬上就開始裝吧。
他直接從炕上爬下來,對着曹化淳一招手道:“反正重要的奏摺都批閱完了,剩下的你們慢慢批吧,我玩去了。”
說罷,領着曹化淳向外走去,把朱由檢和孫承宗驚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