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京城大雪紛飛,朱慈炅出巡了將近兩個月之後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的紫禁城。他出宮的時候身邊就秦明月和曹化淳兩個人,回來的時候卻多出了兩個拖油瓶。
一個是自然是新科鎮南王世子鄭森了,朱慈炅怕他和鄭芝龍在一起呆久了會沾染商人的市儈,乾脆把他帶來了京城。南明那會兒鄭成功雖然是名族英雄,但有些事情他還是過於考慮自己的利益了,朱慈炅想讓徐光啓等人好好教育他一番,讓他丟掉私心,變成一個純純的愛國青年。
還有一個不是王徵南而是柳如是,王徵南畢竟是十五六歲的小夥子了,帶進宮來不合適,朱慈炅直接讓他跟着秦翼明他們去京營駐地了。柳如是就不一樣了,本身就是個絕色小美女,而且還被徐文爵買斷了,等於是抄沒而來的犯官家屬,按理應該是做爲奴僕處理的,朱慈炅看他可憐,乾脆也把她一起帶進宮了。
當然,這樣做並不是因爲朱慈炅好色,他這年紀,想色也色不起來,他主要是爲鄭森考慮。鄭森這不才六歲嗎,生活起居都需要人照顧,正好柳如是就是專門服侍人的,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讓她照顧鄭森再合適不過了。
鄭森這年紀正是最好動的時候,他剛從龍輦上下來,一看到漫天的雪花,便拉着朱慈炅的衣袖興奮的道:“皇上,皇上,我們一起堆雪人玩吧!”
他總算還知道朱慈炅的身份,不再“三哥、三哥”的叫了,但這口氣哪裡像是在跟皇上說話啊!
朱慈炅倒不是很在意這個,他本身就是現代人的思維,對上下尊卑看的不是很重,在大臣面前他還勉爲其難的裝一下,在自己人面前他壓根就懶得裝。
對鄭森的建議他還是有點意動的,雖然和個小屁孩堆雪人沒什麼意思,但旁邊有兩個絕色美女就不一樣了,那場面,想想都令人嚮往啊。
奈何實在是沒時間,他只能遺憾的道:“朕還有很多事要忙,明月你帶他們去玩吧,順便給他們安排個住所,就在東六宮選個大院吧,反正也沒什麼人住。”
有時候朱慈炅的確挺寂寞的,碩大的皇宮總共就住着他和兩宮皇太后三個主子,其他的都是太監和宮女,沒有三宮六院,沒有兄弟姐妹,更沒有皇子公主,想找個玩伴都找不到,他也可以算是有史以來最孤單的皇帝了。
現在有了秦明月,又有了鄭森他總算不是那麼孤獨了,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朱慈炅微笑着搖了搖頭,轉身向御書房走去。
他離開京城之前雖然下旨讓攝政王朱由檢全權處理國事,但有些事情沒有他這個真正的皇帝點頭還是不行。
比如,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韓曠請辭,朱由檢敢批嗎?
又比如,太傅、中極殿大學士、兵部尚書、內閣首輔孫承宗自請永鎮薊遼,朱由檢敢同意嗎?
朱慈炅首先要處理的就是這兩件事情,這兩人可是內閣大學士,要知道內閣總共才四個人,這一下等於去了一半,如果不處理,整個朝廷都要癱瘓!
他來到御書房,先仔細看了看韓曠的奏摺,請辭的理由很簡單,年老體衰,不能任仕了。好吧,韓曠也六十多了,的確年紀大了,但問題是徐光啓和孫承宗年紀比他還大,這兩人怎麼沒年老體衰呢?
其實,朱慈炅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東林黨內錢謙益等人的貪腐風波。一向標榜清正廉潔的東林黨內竟然出現了貪官,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韓曠身爲東林黨元老又是吏部尚書,有很多人都是他提上去的,你說這多尷尬啊,他實在沒臉待下去了,這才請辭的。
朱慈炅感覺這樣也好,東林黨這個吏部尚書一下臺,他們提拔官員的機會就少了,朝中東林黨的官員越少黨爭的可能性就越低,大明朝廷內耗嚴重這個頑疾就可以慢慢治癒了。並不是說他一定要和東林黨過不去,而是他本來就反感一切結黨營私的行爲,任何朋黨,不管是東林黨還是復社,他都會想方設法打壓。
現在韓曠既然自己提出辭呈了,朱慈炅當然不會挽留,他示意朱由檢批了個“准奏”,然後又讓曹化淳擬了封聖旨,表彰韓曠的功績,並賞賜白銀萬兩,讓韓曠安心回家養老去了。
孫承宗也和韓曠一樣被錢謙益他們的貪腐風波搞的無地自容,他本來也想請辭的,但他是先皇的老師,天啓皇帝臨終時拉着朱慈炅的手託付給他,現在小皇帝還沒有長大成人他就撂挑子,那豈不是對不起先皇!
孫承宗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他對先皇的感情尤其深厚,先皇既然託孤給他,不管怎麼樣,在崇正皇帝成年之前,他是不會撒手不管的。思慮再三之後,他選擇了遠走遼東,現在大明最大的威脅就是後金了,他準備拼了老命去跟後金周旋,盡力把後金拖在遼東,這樣大明就少了一個致命的威脅,慢慢的就能恢復元氣了,如果能堅持到大明中興的那一天,他就算對得起先皇了。當然,如果在有生之年能打敗後金收復遼東,那他更是死而無憾了。
朱慈炅仔細翻閱着孫承宗的奏摺,感受着他的悲苦和對大明至死不渝的忠誠,內心久久不能平復。如此忠臣良將,怎能讓他在遼東悲壯的死去,朱慈炅思慮良久之後,猛然站了起來,朗聲道:“擬旨,封孫承宗爲鎮國公,世襲罔替,遼東、山東、薊州三地屯衛及邊軍皆由其統領,並賞白銀一百萬兩,以資度用。”
朱由檢驚訝的看了朱慈炅一眼,這鎮國公也就罷了,遼東、山東、薊州三地的兵馬可佔了現在大明軍隊的一大半,全部交給一個外人統領合適嗎?但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孫承宗的爲人,又釋然了,孫承宗的確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這種人是不可能造反的。
處理完韓曠和孫承宗的事情,接下來就是官員的提拔了,這次江南貪腐案牽扯出來的東林黨人太多了,一大幫官員落馬,自然要找人出來接替。
錢謙益那幫發配到陝西的官員就不說了,已經安排復社的人去接替了,朝廷裡還有很多東林黨人被牽連了,他們大多是給事中和監察御史,也就是連皇帝都敢罵的“言官”。
朱慈炅可謂吃夠了這些“言官”的苦頭,動不動就是奏摺如雪片般的飛過來,你不聽他們的還不行,這幫人可是出了名的能折騰,你不納諫他們就跟你鬧,鬧得整個朝堂上下雞犬不寧,礙於祖制你還不能收拾他們,真是‘豆腐掉到灰裡面,吹又不能吹,打又不能打。’能把人煩死。
這次這幫‘豆腐’都腐爛了,朱慈炅自然是毫不客氣的把他們踩進灰裡,然後,全部換上了崇正元年的進士,這些可都是他的門生,決計是不敢跟他鬧的。經過大換血之後這些言官纔是真正爲皇上監督百官,而不是爲百官監督皇上。
言官的問題解決了,就剩下吏部尚書的人選了,朱慈炅這次沒講客氣,直接提拔現在還名不見經傳都察院右僉督御史楊嗣昌出任吏部尚書!
別看楊嗣昌現在一點名氣都沒有,崇禎當朝那會兒他可是頂頂有名的“楊閣老”,崇禎皇帝那麼多疑的人,當朝十七年,首輔換了五十多個,唯對楊嗣昌一直信任有佳,就算他最後兵敗自殺,崇禎皇帝也沒責備他,而是悲嘆不已,好像自己失去了手足一樣的悲痛。
不過楊嗣昌當時的名聲並不好,李自成等農民起義軍首領將他比喻成比秦檜還壞的大奸臣,大明朝廷也有很多官員認爲他是害死盧象升的罪魁禍首。
在明末那段混亂的歷史裡,還真說不清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但朱慈炅最看重他一點,那就是忠誠,在絕境之中對大明至死不渝的忠誠,面對明末那樣令人絕望的形勢,他沒有逃避,而是迎難而上,以首輔之尊親自領兵和敵人周旋,最後失敗了,他也沒有推卸責任,而是自殺謝罪。
其實,崇禎並沒有看錯楊嗣昌,楊嗣昌能力是有的,不說別的,他知人善用的本事就無人能及,像孫傳庭,可謂明末第一良將,還有左良玉和洪承疇雖然他們最後都投降了清朝,但不可否認他們都是將才,領兵打仗一個比一個猛。
就算是倍受詬病熊文燦,那也是一個談判專家,鄭芝龍就是他忽悠來降的,張獻忠也被他勸降過。當然像張獻忠這種反覆無常的小人,投降和反叛都成了家常便飯了,臉皮之厚無人能及,遇到這種貨色,只能怪熊文燦點太背,不能說他能力有問題。
經過一番調整之後,大明朝廷可謂煥然一新,內閣四位大學士,徐光啓和楊嗣昌都是朱慈炅的親信,孫承宗遠在遼東,基本不再發表什麼意見,來道宗又是好好先生一個,再加上東林黨言官們都被他收拾的差不多了,再也不會有人跳出來跟他唱反調了,朱慈炅這個時候才真正的做到了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至此,大明的內耗問題算是解決了,資金匱乏的問題就更不用擔心了,不算抄沒而來的一億兩白銀,光一年的稅收就夠現在朝廷所有的開銷了,再加上日興隆商號和大明西洋貿易公司的收入,擴軍不再是夢想,農民起義軍和後金鐵騎必將被逐個收拾,大明的強國之路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