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看了情報,對身邊的侍從道:“準備出行,帶一營親衛隊就可。”
侍從並沒有問什麼事情,他們是沒有權利打探張強的事情的,那種電影裡面親衛或者近的人可以打探主官的事情,喜笑顏開,自我認爲感覺良好的人是不可能出現的,那些敢於打探的人,都被送到下面處死了,作爲皇帝或者高官,或者梟雄,軍閥身邊的人如果對什麼事情都想要知道,覺得人家需要告訴他們的人,沒有好結果的,所以不存在阻攔這件事情。
帶着親衛隊,張強一路快行,用了大約三天時間到達湖北州同南陽府邊境地帶。
蕭飛帶的大軍分在各個方向駐守,防備敵人的偷襲,駐守在這個地方的是王玉羣的第十九野戰旅的一營騎兵,張強的親衛隊就在這營騎兵的營地留下來,然後等待同高氏派來的人聯絡。
現在的情況是高一功帶着劉良佐和黨首素兩名將領在平頂山駐守,同清軍駐馬店的士兵展開激戰,戰鬥持續了數週,雙方各有死傷,誰也奈何不了誰。
清軍在兩個方向發動進攻,一個是駐馬店的清軍,一個是汝寧府的信陽縣城。
兩處都是牽制意味的戰鬥,洪承疇不想出動大軍攻打李過的忠貞營,也不想再上一個新軍鎮,他前面已經賠了一個新軍鎮,他不想再賠上一個新軍鎮了,反正他的兵力已經將忠貞營壓制在南陽府這個小範圍之內,忠貞營已經沒有辦法騷擾到更遠的清軍了。
河南府,汝寧府,實際上已經安然無恙了,對於洪承疇來說最好保持這這種態勢,否則引來華夏軍的攻擊就不好了,他的二十七個新軍鎮現在只有一半精銳,其他的都是新成軍的部隊,他不能再損失,否則連長江防線都無法維持下去。
況且這裡主持的人是馮銓,有謀略,但沒有一點軍事指揮的經驗的文官,洪承疇這時候已經進京去當他的京官去了。
在此刻,馮銓是不敢全力圍剿忠貞營的,因爲他怕忠貞營又流竄到其他地方,糜爛整個河南府,甚至河南州,淮安府等這支清軍裡面火器部隊最集中,最先進,最強大的地盤,那樣清廷就要追究他綏靖地方不利的職責了。
對於清朝官員來說,你地方上有匪盜,不怕,不上報,自己處理,哪怕形勢不利,上面不知道就行了,但像忠貞營這種聲名遐邇的聞名流寇,哪怕是一支小部隊流竄進來,朝廷都會很快知道,能把他們限制在一個地方,那就是大功,能消滅他們絕對是升官發財的巨功,但讓他們跑了,那就是罪了。
在這點上,大明和大清的做法無比雷同。
高氏的要求很簡單,需要張強親口承認赦免他們的罪責,不追究他們王室人員,放過他們李家,然後她說服李過,高一功等人投降華夏軍,走到這個地步,實際上忠貞營也是苟延殘喘了。
南陽府沒有多少物資和百姓,沒有供他們發展壯大的條件,他們每多撐一天,就多死一個人,就向滅亡靠近一步。
李過向陝甘前進,同何騰蛟會和的主意行不通,因爲上方河南府有清軍十萬大軍壓着,旁邊有華夏軍十萬大軍阻擋。
幾次試探以後,李過已經毫無辦法了,損失了上萬新組織起來的百姓和五千精兵以後,向陝甘發展的企圖破滅了。
同隆武南明聯繫的希望也不大,如今華夏軍全軍在湖北州擋着,整個地區都在進行着轟轟烈烈的清繳行動,到處是調動的兵馬,邊境線上很難滲透過去,繞過清軍的防禦倒是好說,可聯繫到南明怎麼回去,南明雖然已經派兵支援文安之了,可他李過不是文安之啊,南明不可能支援他的,他需要自己帶着部隊去向南明的地盤。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三方都在盯着他,他防守南陽府,也許不動三方還不能把他怎麼樣,一旦脫離了南陽府,隨便一支清軍就能讓他全軍覆滅,何況是三支部隊,三個方向呢?
等待一個時辰以後,斥候聯繫上高氏的聯絡信使,然後信使帶着張強的親衛隊和駐紮的一個營的騎兵來到了雙方的邊界,隔着河水,雙方互相用信使聯絡一番以後,張強帶着十名騎兵跑到河岸邊,對岸高氏在十名騎兵的護衛下,帶着自己的兒子也到達河岸邊。
“大順軍未亡人高氏向大都督請安了。”也不知道是受到了張強的潛移默化的影響,還是高氏對清朝有着一絲崇敬,他竟然用清朝的宮廷裡面的禮節對張強下馬彎腰一鞠躬。
張強也下了戰馬,倒不是他自持身份尊貴不想下,而是這種招安的任務,最好要給對方一些待遇,比如親自下馬,獨自一個人走上去。
河水並不深,河也並不寬,如果對方埋伏着弓箭手,一個齊射,箭雨打來,張強即便是穿越者,即便穿着厚厚的鎧甲,也馬上完蛋,不完蛋也差不多受傷,這個時代,大明,還有火槍,火炮,如果是這兩樣,他想要逃回來,簡直比登天還難,可他還是做了,爲了顯示自己的勇氣,爲了顯示自己的招安誠意。
如果這點你都走不到,又如何能讓對方相信你的話,對方可是擁有幾十人口的王室皇族,大順怎麼說也曾經登臨紫荊城,坐上那個皇帝寶座,按照中華的傳統,他們就是皇室了,哪怕只是一個只存在了四十多天的皇室,也是皇室,也許別人不以爲然,可張強需要給出他最大的誠意。
忠貞營現在精銳起碼還有兩萬餘,戰兵兩萬餘,裹挾的百姓近十萬口,爲了這麼多人冒一下險又如何?
“請起來吧,太后,大順作爲抗清的英雄團體,我很敬佩,所以你不用爲你手下那些將領和士兵,家眷擔心,我答應你們,只要你們歸順華夏軍,那麼所有的人都會獲得華夏軍百姓的待遇,如果還想當兵爲華夏軍出力的,我會安排他們按照華夏軍的傳統和制度讓他們進入華夏軍,爲華夏軍效力,我保證不會讓任何一個誠意歸順的大順軍受到傷害。”
高氏顯然在猶豫,即便你是再有誠意,也不能光憑几句話就讓人家歸順你,安心的把十幾萬人的生命交給你。
“這樣吧,大順軍現在依然保持現在的狀態,你們只需要向所有人宣佈,你們歸順了華夏軍,華夏軍將在未來的三個月之內補給給你們所需要的糧草十萬石。
你們呢,允許華夏軍駐紮一個團的士兵在你們的領地,這個團的士兵並不干涉你們如何同清軍作戰,如何分配自己的利益,在你們受到清軍的大規模襲擊的時候,華夏軍將派遣部隊協助你們作戰。
而你們在一年之內可以派遣人員到華夏軍的領地內考察,走動,或者願意交出軍隊的將官,我們華夏軍將會保證他下半輩子富裕無憂。
一年以後,你們想去哪裡去哪裡,華夏軍並不阻攔,但那些想要留下來的人,你們也不得阻攔或者暗殺他們,鄙視他們,嘲諷他們,否則華夏軍有理由對那些人給予懲罰。
一年以後你們可以選擇歸順,或者繼續抗擊清軍,華夏軍並不阻攔。
對於高氏你們一家的安排,你們可以選擇現在歸順或者一年之內歸順,一年以後,你們想去哪裡都行,可以嗎?”
張強表現出他最大的誠意,高氏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我們願意,不過,口說無憑,立字爲證。”
這個張強早有準備,其實他無所謂的,在亂世,實力說話,沒有實力,白紙黑字也不過是無用的廢紙而已。
很快兩邊的人聚集在河中心的船上,一邊三個人,寫下了一份協議契約,就這樣,大順軍暫時歸順了華夏軍,雖然是名義上的。
張強的華夏軍還需要至少幾個月才能獲得大順軍的效忠,張強不在意他們,反正實力比他們強大的一個南明國都無償支援,養起來了,忠貞營這點人手,不夠兩個野戰旅一波打擊的,何況張強早就在他們陣營中埋下了伏子,到時候王能的三千兵馬恢復過來,一個衝擊,高一功的那一萬多兵力就沒有了。
實際上高氏只是一個名義上的代表,她並代表不了忠貞營,李過纔是實際的代表,掌舵人,他不同意,高氏也沒有辦法,能歸順華夏軍的不過高氏的一個女兵營,幾百人,還有一些效忠與她的大順軍將領,肯定不多,因爲李過一隻虎的名字不是白叫的,顯然他已經控制了這幾萬兵馬。
也就是說高氏用這個辦法,只從大順軍忠貞營裡面能拉出一千到兩千的兵馬,其他的要看李過和高一功的了,這兩個人才是忠貞營裡面說話算數的主兒。
忠貞營裡面派別也是林立的,高氏空有李自成的皇后的名義,還是大順太子的母親,可她並影響不了另一路兵馬,在三峽夔州同大金國作戰的那幾個大順軍閥的命運。
不過張強要的不是那點兵馬和高氏的投靠,而是影響力,聲望,能讓大順軍的太后歸順,那麼大順軍就連名存實亡都算不上了。
高氏宣佈的時候李過肯定不痛快,因爲他不能另立大順軍,自立爲王,他需要大順軍的名義,才能繼續指揮那些人對他效忠,到時候名義沒有了,他就得像李定國一樣痛苦萬分了。
可以說這一招,讓大順這個曾經讓大明掀起巨浪,歷史上還揹着滅亡大明的罪名的農民起義軍,流寇集體,一夜之間真正的消散在歷史長河中了。
以後李過他們只能稱之爲亂軍,再次墮落到流寇的行列中了,如果他跟隨高氏一起投靠華夏軍的話,他的影響力必須他自己再次打出來,營造出來。
張強並沒有在河邊耽擱太久,在王玉羣知道他到達這裡,帶領第十九野戰旅到達營地的時候,張強已經回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