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站起身,朝木箱走了過去。
來到近前,他伸手打開木箱的蓋子,見到裡面放有幾個布袋,隨手提溜一個布袋從木箱裡面拿出來放到桌子上。
打開布袋口,發現裡面都是一些用油酥炒好的炒麪。
“不是說義軍進了鎮子把百姓家中的糧食都搜刮走了,你這裡怎麼還有這麼多吃的東西?”王健擡頭看向炕上的曾福魁。
曾福魁一笑,道:“剛纔不是和你說過,張獻忠身邊的一個小頭目以前和我同在岷州衛當過差,給我留下了一些糧食。”
“那這也太多了,這麼多糧食足夠一個人吃上一兩個月了。”王健有些不信。
陝西各處的起義軍和土匪沒什麼區別,到處殺人搶財貨,走到一處禍害一處,就算曾福魁和義軍中的某個頭目認識,能留下幾天的吃食已經很不錯,怎麼也不可能給他留下這麼多的糧食。
曾福魁喝掉水碗裡的水,說道:“除了一袋糧食是義軍留下的,其他的糧食都是我在知道義軍會利亭鎮,提前藏了起來,包括你拿出來的這袋炒麪。”
“福魁大哥你倒是挺能藏,一個人藏了這麼多糧食。”王健從布袋裡抓了一把炒麪,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曾福魁把桌上的水壺往前面推了推,提醒道:“用水拌着吃,這麼幹吃容易噎到,還浪費。”
用手抓着炒麪幹吃,不少炒麪從指縫漏出來掉到桌子上。
王健拿起水壺往水碗裡倒了點水,抓起一把炒麪放進水碗裡,水面混到一起,然後用手捏成團咬着吃。
“我會想辦法把張獻忠人在利亭鎮的消息送出去,最多幾天,相信上面就會派人過來,或者指到咱們如何應對張獻忠,這幾日你忍一忍,暫時不要在張獻忠跟前露面。”曾福魁對王健說道。
王健嚥下嘴裡的麪糰,道:“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好不容易找到張獻忠,我絕不會讓他再逃走。”
“吃吧,我去把消息送出去。”曾福魁下了炕。
利亭鎮除了曾福魁外,還有其他被曾福魁發展的外情局人員,這一次,他準備通過手下的暗諜把消息傳出去。
另一邊的酒樓裡。
張獻忠帶着利亭鎮義軍的幾個頭目圍坐在一張大桌子上大口喝酒吃肉。
“李力這傢伙也太不識擡舉了,將軍請大夥吃飯,他居然敢推辭不來,這是不把將軍您放在眼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有頭目喝的醉醺醺,在張獻忠面前發着牢騷。
“這個傢伙覺得自己是轟塌天的心腹,哪裡把咱們放在眼裡,呸,什麼東西,不就仗着自己跟轟塌天是一個村子裡出來的嗎?”桌上又有頭目唾棄道。
“不說他了,咱們喝酒喝酒。”張獻忠招呼衆人喝酒,並且自己拿起酒罈親自給幾個人的酒碗裡面倒酒。
挨着張獻忠做的一個頭目手裡端着酒碗,身子晃悠悠的說道:“將軍你還不知道吧,這個李力是轟塌天派來見識你的,這個轟塌天還沒有怎麼着呢,就擔心有人搶他的位子,說實話,老子現在看他老不順眼了。”
“陳兄弟你喝多了,咱們不說他們,來,喝酒。”張獻忠舉起手中的酒碗。
桌上的幾個頭目紛紛端起酒碗,與張獻忠的酒碗碰了一下,拿到嘴邊大口的喝酒碗裡面的酒。
有兩個明顯已經喝多了,端酒碗的手都拿不穩,碗裡的酒大半灑了出來。
張獻忠放下酒碗,招呼桌上衆人道:“吃菜,吃菜,拿下利亭鎮諸位也都辛苦了,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對,不醉不歸。”桌上一個喝的雙眼迷離的頭目嘴裡打着酒嗝附和。
啪!
桌上一個頭目手裡的酒碗掉到了地上,只聽他大聲說道:“老子不服氣,臨江關是張將軍奪下來的,利亭鎮也是張將軍拿下的,拼什麼轟塌天坐享其成,只給咱們一千多人就讓咱們攻打階州城。”
“這話可不能說,義軍能有今日的規模,多虧了有轟塌天大頭領坐鎮指揮。”張獻忠攔下對方的話頭。
“別人怕他轟塌天,老子不怕,張將軍你是有本事的,老子以後跟着你幹,滾他孃的狗屁轟塌天吧!”
“對,跟着張將軍幹,老子不跟轟塌天了。”
“張將軍有本事,對兄弟們好,轟塌天算個屁,咱們都跟着張將軍幹。”
桌上的幾個頭目藉着酒勁,一邊向張獻忠表忠心,一邊破口大罵人在文縣的轟塌天。
張獻忠見勢頭起來了,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道:“好了好了,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算了,可不能讓李力聽到,不然傳回轟塌天大頭領耳中,難免會惹來大頭領的不高興。”
當他提到李力的時候,酒桌上的好幾個頭目頭腦清變得醒了不少。
李力是轟塌天派來監視頭目的人,桌上的幾個人誰都清楚。
“要老子說,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回去結果了李力,只要他一死,利亭鎮這裡的義軍以後只聽張將軍一個人的。”桌上的一個頭目擡手做了一個砍殺的動作。
張獻忠目光看向同桌的幾個義軍頭目。
桌上幾個本來看上去已經喝的迷糊的頭目,這時候身子也不晃了,頭也不擺了,全都面帶沉思。
這時候,才明白張獻忠請他們過來喝酒的意圖。
“剛纔說的不是挺熱鬧,怎麼?真到了動真格的時候全都變得沒種縮回去了?還是說胯下的東西叫人給割了,幹不幹給句痛快話?”提議殺死李力的那個頭目對同桌的其他義軍頭目譏諷道。
張獻忠端起酒碗,拿到嘴邊抿了一口,看着眼前的幾個人說道:“你們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今天就當大夥只喝了一頓酒。”
“幹了。”一名義軍頭目擡手一拍桌子,大聲說道,“我願意張將軍幹,那轟塌天見他孃的鬼去吧!”
有人帶了頭,其他幾個頭目藉着酒勁,紛紛選擇了跟着張獻忠。
張獻忠帶着他們接連拿下臨江關和利亭鎮,搶來的財貨都分給了他們這些頭目,不像轟塌天,拿下文縣後,搜管到的財貨全都歸了轟塌天一人,他們這些一起賣命的人連點湯水都沒喝到。
殺官造反就是爲了過上好日子,與自私自利的轟塌天比起來,他們更願意跟張獻忠這樣的頭領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