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武作爲主將,並沒有親自動手,而是一直通過單筒望遠鏡關注着全局。
他可是知道下方的奴賊不止眼前這一支步卒,還有騎兵和大炮,並且在遠處的將旗下面還有不少兵馬沒有動。
“這些奴賊還真是比明軍更不怕死。”趙武注意到,山坡上的奴賊早已死傷慘重,卻仍然堅持不退,換做以往遇到的明軍,早就潰敗而逃了。
和奴賊一方誤會山坡上的虎字旗兵馬是明軍一樣,趙武同樣把攻打山坡的這支漢兵當成了真奴賊。
都是剃了頭的韃子,除非靠近了說漢話,不然像趙武這種很少接觸過奴賊的人,很難分辨的出到底是真韃子還是二韃子。
“隊長,讓我們上吧!我們有兵刃,也可以殺奴賊。”說話的是一名手裡拿着長槍的漢子。
他是官軍第一千人隊的一員。
和奴賊有着血海深仇的他,看着虎字旗的戰兵在前面殺奴賊,他和一些像他一樣和奴賊有着血仇的人,都想拿着手裡的兵刃去和奴賊拼命。
“沒有命令,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在這裡呆着。”說話的是他們的隊長。
雖然官軍第一千人隊的成份都是投靠過來的明軍,可軍中的骨幹成員確實虎字旗的軍官和戰兵。
畢竟官軍第一千人隊的旗號只是用來臨時過渡,和正式的戰兵隊伍加以區分,等這些人接受了正式的訓練後,還會重新編練隊伍。
“隊長,我們也可以和奴賊去拼命。”
“對,我們可以和奴賊拼命。”
官軍千人隊的人羣中,不少人紛紛叫囂着要去和奴賊拼命。
他們的隊長狠狠地瞪了帶頭的人一眼,嘴裡說道:“還輪不到你們去拼命,真需要拼命的時候,你以爲你們能跑得了,現在全都給我抓緊休息,別等到拼命的時候都成了軟腳蝦。”
作爲隊長,他知道這些人還不是合格的戰兵,這會兒只憑着一腔熱血和對奴賊的恨意。
要是在明軍中,這樣的人自然可以用,而且還要用在戰場上,這樣僅憑一股恨意上戰場和送死沒有什麼區別。
可在虎字旗這裡,這些人未來將會是虎字旗在遼東的種子,在沒有完成向虎字旗戰兵的轉變之前,能不用在戰場上,儘量不送這些人上戰場搏命。
趙武把這些人帶在身邊,也是爲了以防萬一,同時拿下明軍各堡後,也需要有人駐守,到時候這些人便可以安插進各堡內作爲守軍。
當然,駐守各堡的同時也少不了要進行正式戰兵訓練。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歡呼聲。
朝山坡上進攻的二韃子潰敗而逃,薛千戶和兩個百戶全都死在了進攻的路上,羣龍無首的漢兵自然選擇從心,一鬨而散的往山坡下逃去。
“這個薛千戶平時吹的那麼厲害,這麼多人都沒有攻上山坡,還真是沒用。”帶領騎兵守在山坡下的耿千戶見到漢兵敗退了回來,嘴裡毫不留情的出言譏諷。
邊上的一騎兵問道:“將軍,那咱們還上不上了?”
“上個屁,沒看到他們都逃回來了嗎?姓薛的能不能活着回來都不一定呢!”耿千戶回首瞪了一眼這個不識趣的手下。
薛千戶要是攻上山坡,和山坡上的明軍廝殺在一起,他不介意帶着騎兵過去支援薛千戶,來一出錦上添花。
現在薛千戶手下的漢兵逃了回來,他可沒有雪中送炭的想法。
同樣注意到潰兵逃回來的納海,臉色鐵青,用手指着那些四散而逃的漢兵,怒罵道:“來人,把那些逃回來的尼堪都給我殺了,一個也不要留。”
南關島堡內的明軍暫時拿不下也就算了,現在連山坡上一支在野外的明軍步卒也拿不下,這讓他越發看不上手底下的這些漢兵。
“備禦,山坡上的這支明軍有些不對勁。”旁邊的一名奴將說道,“咱們也沒少和明軍交手,從沒有遇到像眼前這支明軍這樣,裝備了大量的火器,而且還都擅使火器,恐怕就算是大汗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明軍。”
聽到這話的納海看着他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奴才聽人說起過,佔領皮島的虎字旗兵馬擅長使用火器,軍中也裝備大量火器,而且最近虎字旗對旅順動手,巧合的是咱們偏偏遇到了一支擅長使用火器的兵馬。”奴將在一旁說道。
聞言,納海眉頭皺了起來,他道:“你的意思是說山坡上的這支兵馬是虎字旗的兵馬,根本不是什麼明軍。”
“不排除這種可能。”奴將說道。
納海說道:“就算是虎字旗的兵馬,我也不會讓出南關島,咱們死了這麼多人在這裡,若不能拿下南關島,你覺得大汗會如何處置咱們?”
作爲金州城守將的他,這一次領兵攻打南關島,並沒有得到盛京大汗的同意。
完全是他看到虎字旗攻打旅順,他見有機可乘,便率兵先一步搶佔南關島這處緊要之處,爲了後續佔領旅順全境做準備。
可這種事情成功了還好,一旦失敗,就算他阿瑪費英東還活着也保不了他,頂多保住他一條性命。
“備禦的意思是咱們繼續對付山坡上的那支兵馬?”奴將問道。
納海一點頭,道:“既然知道了他們是虎字旗的兵馬,那就稱一稱他們的本事,反正大金早晚都要和虎字旗動手,就由咱們金州城做第一個動手的人。”
“奴才這去收攏一下逃回來的漢兵, 在命他們殺回去。”奴將說着,撥轉馬頭帶着人去收攏殘兵。
多餘的話他沒有說。
已經從金州城出來了,南關島也沒拿下來,又碰上了虎字旗的兵馬,若是就這麼回去,納海可能沒事,但他必死無疑。
從山坡上逃回來的漢兵並沒有逃遠,很快被歸攏到了一處,就連耿千戶等騎兵也被帶了過來。
人聚齊之後,納海騎馬走了過來。
“你們很讓我失望,這麼多人居然連山坡上的明軍都沒有拿下。”納海一到,率先對面前的衆漢將說了這麼一句。
金州城中地位最高的漢將賈真八和薛千戶都死了,還活着的漢將中反倒是秦百戶地位最高。
雖然百戶官不止秦百戶一個,可秦百戶管着幾門炮和炮手,比較受女真人重視,在漢將心中的地位幾乎趕得上賈真八和薛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