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魯老爺,您怎麼還在這裡,快往山裡跑,虎賊的人馬上就到。”逃到村口的一名石河驛漢兵看到鄂魯,急忙勸鄂魯離開。
不是他好心善,而是鄂魯的兒子是石河驛的謀克,他們這些石河驛漢兵的頭領。
謀克的老爹出了事,他們作爲石河驛的漢兵就算逃走了,將來謀克返回石河驛也不會繞過他們。
“都是一羣沒用的東西,怕什麼,都留下,不就是幾十個虎賊,我帶着你們收拾了他們。”鄂魯對這些從石河驛逃回來的漢兵十分惱火。
在他眼裡,這些漢兵永遠比不上他們女真勇士。
漢兵知道鄂魯的身份,捱了罵也不敢反駁,只是嘴裡說道:“鄂魯老爺你看錯了,不是幾十個虎賊,是上千的虎賊兵。”
“胡說!”鄂魯認爲眼前的漢兵爲自己的無能找藉口,他更相信村子裡女真婦人的話。
這時候,手裡拿着鎬頭的女真婦人神色緊張的說道:“鄂魯老叔,他沒說錯了,不是幾十個人,來了好多人,真的有上千人。”
除了留下一個中隊看守石河驛外,虎字旗的其他人都沿路追了過來。
鄂魯他們這個村子是復州通往石河驛的必經之路,想要在這裡設伏,必須要控制這個村子。
大量的虎字旗戰兵出現在了來村子的路上。
“你剛纔不還是說只有幾十人馬?”鄂魯也被女真婦人的話嚇了一跳,連忙往村外的那條路上看過去。
村外的路上,此時密密麻麻都是晃動的人影。
哪怕他視力不好,也能看得出來路上有不少人。
一旁的漢兵急忙勸說道:“鄂魯老爺您也看到了,不是我們騙您,是真的來了虎賊大軍,你們還是跟我們走吧,由我們護着您進山躲一躲。”
“我不走!”鄂魯甩開了想要攙扶自己的漢兵手臂,嘴裡說道,“虎賊又怎麼樣,當年我連明軍都殺過,還怕一羣山賊土匪!”
聽到這話的漢兵一拍大腿,說道:“那不是一般的山賊土匪,連旅順的明軍都不是這個虎賊的對手,就石河驛這麼點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我走了村子怎麼辦?告訴你,我不僅不走,你也不能走,跟着我一塊留下對付這個什麼虎賊。”鄂魯吹鬍子瞪着眼說道。
整個村子都是他的財產,是他這麼多年跟着老汗一次次從屍山血海中用命換來的,他可以死,他鄂魯家的財產不能丟,是要傳子傳孫的。
“鄂魯老爺您就別犟了,這個時候保命要緊。”漢兵急的直跺腳。
可鄂魯不同意離開,他也不敢就這麼走了,畢竟還要在對方兒子手底下做事情。
鄂魯輕蔑的瞅了說話的漢兵一眼,道:“今天我就讓你看看,女真勇士是如何殺的敵人膽顫,把你的刀拿來。”
漢兵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佩刀給了對方。
“這麼好的刀擱在你手裡也是浪費了,今天我就拿它去砍幾個虎賊的人頭。”鄂魯拿起刀,手指在刀背上劃過。
隨手把柴刀丟給了那名漢兵。
佩刀換成柴刀的漢兵滿臉焦急,他不是急自己的佩刀被奪走,而是急鄂魯不肯隨他離開村子。
哪怕急得轉磨磨,他也不敢走。
“鄂魯老叔,虎賊的人太多了,咱們真的不走?”拿着鎬頭的女真婦人有些害怕起來。
上千號的虎賊,比她小時候部落裡所有的青壯加起來都多。
“怕什麼!明人都是軟腳蝦,你比他橫,他就怕你。”鄂魯呵斥了說話的女真婦人一句。
對虎字旗不瞭解的他,只把虎字旗的兵馬當成普通的明軍看待,甚至在他心裡虎字旗的兵馬連明軍都不如。
這麼一會兒的工夫,虎字旗的人出現在了村口幾百步外的地方。
之所以沒有靠近,是因爲發現村口這裡聚集了幾十號人,都是後腦勺上掛着一根細尾巴的奴賊。
村子裡的漢人早就被剃了頭,但從腦袋上看已經分辨不出哪些是真奴,哪些是曾經的漢人。
“隊長,村口聚了不少人,那幾個從石河驛逃出來的漢兵也在裡面。”有戰兵來到千人隊隊長周齡慶這裡稟報。
“靠近百五十步後,列陣向前推進。”周齡慶知道村口的這些人裡面應該有不少都是被抓到這裡的漢人。
不過,任何敢幫助奴賊抵抗的人,就算曾經是漢人,他也只會當成奴兵一樣對付。
幾百步的距離很快被拉近。
虎字旗這邊結成了槍陣,走在最前面的兩千都是手持刺刀的戰兵。
槍陣中的虎字旗戰兵邁動着整齊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村口逼近。
站在村口最前面的鄂魯這時候神色鄭重了起來。
他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僅憑虎字旗所結的戰陣,便知道不好對付。
當然也不是沒有對付的辦法。
只要給他兩門炮,他有把握只用幾炮就讓眼前這個戰陣變成沒用的東西。
可惜他沒有炮,所以只能用手裡的刀子說話。
希望敵人的戰陣是個花架子,不然村子今天就危險了。
“隨我殺虎賊!”
鄂魯左手舉着刀朝對面一步步逼近的虎字旗槍陣衝了過去。
他害怕在堅持一會兒,就沒有了揮刀的勇氣。
隨着他向前衝去,幾個女真婦人手裡也舉着幹農活用的傢伙式衝向虎字旗的槍陣。
幾個漢兵互相看了看,誰也沒有動地方。
村口的漢人聽到鄂魯的話,正想要跟着一去和虎字旗的人拼命,可看到幾個漢兵都沒動地方,便都收回了邁出去的那條腿。
鄂魯一邊往前衝,一邊在心中給自己打起。
告訴自己只要衝到近前用刀砍死幾個人,敵人所結的陣自然就破了,剩下的事情就和他以前打敗明軍時一樣,只要跟在後面追擊潰兵就好了。
而這個時候他也知道身後有人跟來,但跟來多少人並不清楚,甚至還再想村子裡的漢人奴隸就算爲了活命,也肯定會跟着他一起與敵人拼命。
砰!砰!砰!
就在他衝進與敵人十幾步相隔的地方時,槍陣兩翼傳來了銃聲。
這個聲音他十分的熟悉,明軍和朝鮮軍都有火銃兵,在戰場上的時候他沒少遇到這些用火銃的兵。
在他看來,火銃是最沒用的東西,還不如煙花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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