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李家宅邸的閣樓上,擺了酒宴。
除了被宴請的鄭鐵,鄭潮還有張贇幾個人外,還有兩名跟着李家混飯吃的漢商,被李國助請來作陪。
所有人圍着矮桌,席地而坐。
李國助坐在主人的位子上,端起酒杯,笑着說道:“鄭掌櫃和鄭兄弟剛來平戶,應該有些時日沒有吃到大塊的肉和新鮮青菜,眼前這一桌,是我特意讓人準備的,多備了一些肉食和青菜。”
桌面上的碗碟裡,除了少部分魚蝦和螃蟹這些海貨外,其餘大部分都是青菜和大塊的肉食。
鄭鐵一拱手,笑道:“多謝李大公子款待,我們這些人一路乘船過來,海上漂了不少日子,最是想念這些許久未吃的肉和青菜了。”
“哈哈,那二位可要多吃一些。”李國助笑着說。
鄭鐵點點頭,注意到李國助手中還舉着酒杯,便拿起手邊的酒杯說道:“在下敬大公子一杯。”
李國助沒有去碰杯,而是笑着說道:“第一杯酒可要有個明目才行。”
鄭鐵想了一下,眼角餘光看到桌上的酒菜,便道:“就敬這一桌酒菜和大公子的熱情款待。”
李國助一搖頭,說道:“這第一杯酒,應該敬咱們之間的合作。”
聽到這話,鄭鐵懊惱的說道:“是在下唐突了,這杯酒應該敬咱們兩家合作。”
隨着兩個人舉杯相碰,其他人也都紛紛舉起手中酒杯,半空中碰了一下,隨之一飲而盡。
在他們身後有伺候的侍女,拿起酒壺給每個人的酒杯裡面重新斟滿酒。
李國助再次舉起酒杯,說道:“這一杯敬我與鄭掌櫃相識,幹。”
“幹!”
所有人再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兩杯酒水下肚,桌上的氣氛漸漸被打開,所有人的話語也變得多了。
鄭鐵端着酒杯找上李國助,說道:“多虧大公子吃下在下這一批貨,不然我們的船還要在港口多停上幾天才能把貨出脫掉。”
李國助笑着說道:“鄭掌櫃客氣了,就算沒有我李家吃下這批貨,以這樣一船搶手的鐵貨,最多不過一兩天也就出脫乾淨了,而且有張贇這樣的好幫手在,相信用不了兩天,最多一天就能出脫乾淨。”
“張贇確實不錯。”鄭鐵誇了一句。
要不是張贇,他們也不能聯絡到眼前這位李大公子,更不會有現在這種坐在一起吃飯的情形。
“小的沒幫上什麼大忙,主要還是鄭掌櫃這一船的貨好。”一旁的張贇謙恭的說。
李國助說道:“張贇這一次確實不錯,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
聽到這話,張贇急忙站起身,深施一禮,激動的說道:“小的多謝大公子看重,多謝大公子看重。”
“好了,好了,坐下吧!”李國助虛壓了一下手,示意張贇坐下來。
坐下來的張贇,臉上的激動之色久久未能退去。
在平戶港口依附李家吃飯的經濟不少,真正被李家另眼相待的卻沒幾個,他能被李家大公子收到身邊,算是從港口找活的這些經濟中脫穎而出,可以說是前途無量了。
李國助看向鄭鐵,說道:“貴商號的東主有自己的鐵場和鐵爐,想必不缺少鐵器,不知下一次再來平戶是什麼時候?”
“這個……”鄭鐵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事還需要我們東主定奪。”
聽到這話的李國助,面露失望,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
如果鄭掌櫃背後的東主不在往平戶派商船,或是派來的船大部分裝的是其它貨物,那這個虎字旗對他們李家便沒有那麼大的用處了。
而且他早已經派人打聽過,這一次虎字旗來的船,是天津衛一名千戶的船,而虎字旗根本沒有自己的船隻。
坐在一旁的鄭鐵又道:“大公子也不用失望,我們東主還是願意把生意做到海上,這一次讓我來也只是爲了探路,以後我們虎字旗會有源源不斷的商船來海上,那時候不要說是鐵器,還有皮貨一類其它貨物。”
原本有些失望的李國助眼前一亮,問道:“你們東主還能弄來皮貨?量大不大?”
皮貨在海上一樣是通硬貨,雖然李家不太需要,但是南洋的紅毛夷需求量大,遠遠供不應求。
鄭鐵笑着說道:“我們虎字旗在大同,緊挨着北面的草原,我家東主買通了邊將,通過邊堡,一車車的貨物運去草原,從草原上換回大量的牛羊和皮毛。”
“想不到你家東主還有這樣大的能量。”李國助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在他心裡,這樣一個大鐵商,又做着走私北虜的生意,牌面已經不比他們李家在平戶小多少了。
心中不由得把大同那位虎字旗東主地位又往上擡高了一層。
可他卻不知道,虎字旗跟北虜那邊的貿易根本沒有展開,或者說此時還沒有展開。
鄭鐵之所以會這麼說,完全是因爲他是劉恆身邊的護衛,一些隱秘的事情知道的比較多,清楚虎字旗北上草原是遲早的事情,就和他這一趟來海上一樣。
相信以他們東主的本事,也一定能夠和草原上的貴人拉上關係,把虎字旗的貨物賣到草原上,換來草原上的貨物。
然而,鄭鐵的這些話聽在李國助耳中,心中下意識以爲虎字旗和北虜之間已經做了很長時間的生意。
鄭鐵說道:“以後我們的船再來平戶,到時還希望能夠和大公子多多合作。”
李國助笑着說道:“鄭掌櫃放心,只要是這一次這樣的鐵貨,貴商號帶到平戶多少,我李家便吃下多少,咱們兩家完全可以長期合作。”
“那真是太好了。”鄭鐵笑着說,“以後我們裝鐵貨的船再來平戶,直接交給大公子就行了,我們也能省下不少事情。”
李國助舉起酒杯,說道:“那就祝我們兩家合作愉快,一起賺銀子。”
“一起賺銀子。”鄭鐵舉起酒杯和李國助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李國助也是一樣,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兩個人放下酒杯,鄭鐵開口說道:“咱們兩家既然合作,有一事也就不瞞大公子了,其實在下這次來平戶,不僅是爲了打開我們虎字旗鐵貨銷路,還爲了另外一事!”
“何事?”李公子眉頭一蹙。
他已經派人打聽過,眼前的鄭掌櫃和背後的商號都是第一次來海上,而且對方的基業都在大同,他想不出對方能有什麼事情求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