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士升見史可法根本不信自己說的,很是無奈。
因爲他知道,那些人遠比他說的更自私,在那些人眼中,大明只是他們牟利的工具,不是什麼人都像史可法一樣,爲了大明可以拋下自身的生死。
“想要清國結盟,最少要有一位顧命大臣站在咱們這一邊纔好操作,我去拜訪一下錢閣老,爭取說服他支持咱們。”史可法說道。
聽到這話的錢士升遲疑了一下,旋即說道:“錢閣老那邊明顯不願意插手此事,就算去找了他也未必有用。”
五位輔政大臣同時在與清國結盟和虎字旗和談的事情上保持了沉默,他不相信錢謙益會一點也不知情。
而錢謙益卻始終沒有提醒過他們這些人一句,足以證明錢謙益與他們並不是一條心,以前的那點情分恐怕什麼用也沒有。
“怎麼說大家也有一根香火情,而且我也不信他會看着大明落入深淵無動於衷。”史可法堅持錢謙益是心向大明的。
或許說除了錢謙益,他想不到其他的輔政大臣有誰會支持他們。
錢士升見史可法這幅堅持的樣子,知道勸說不動,便道:“既然你堅持讓錢閣老出面,我也不阻攔你,就算事情不成,或許也可以從他口中弄清楚其他幾位輔政大臣的態度。”
對於史可法想要請錢謙益出手的事情,他一點也不看好。
既然阻攔不住,那就讓史可法去撞一撞這個南牆,吃了虧,自然也就看清楚錢謙益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了。
史可法在推動大明北伐的事情上超乎常人的急切,和錢士升商議完之後,立刻乘坐轎子趕往錢謙益的府上。
“老爺,左都副御史史大人求見。”錢府的管家來到錢謙益跟前通稟。
錢謙益放下手中的筆,對管家說道:“把人帶到書房。”
錢府管家躬身退了出去。
“史憲之很少會登老師您的門,他都是經常和都察院的御史待在一起,這個時候他突然上門,怕是有什麼事情來求老師!”
書房中除了錢謙益,還有他的學生瞿式耜。
自錢謙益成爲了內閣首輔,瞿式耜便經常來錢謙益的府上,以請教老師的名義前來拜訪,尤其錢謙益成爲了輔政大臣後,他來的就更勤了。
錢謙益走到一旁的茶桌前端起桌上的茶杯,嘴裡面說道:“起田覺得史憲之這一次是因爲何事而來?”
“老師您肯定心知肚明,就不要考學生了。”瞿式耜奉承了一句。
聞言的錢謙益哈哈一笑,嘴裡說道:“無妨,你也說說,說錯了也沒關係。”
“老師既然讓學生說,那學生就直言了。”瞿式耜語氣稍稍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學生以爲,史憲之這趟來,肯定是爲了北伐之事而來。”
錢謙益擡手捻了捻鬍鬚,嘴裡問道:“何以見得?”
“史憲之他們這些人一直想要推動大明北伐的事情早已人盡皆知,如今朝中在北伐的事情上毫無動靜,他肯定着急,來拜訪老師,恐怕也是希望老師能夠在北伐的事情上幫他一把。”瞿式耜說出自己的猜測。
而史可法那些人想要北伐迎回太上皇,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文官做事情喜歡師出有名,或許事情還沒有做,但名頭一定要先佔下。
最近鬧得最厲害的就是北伐之事,不管是朝堂上還是仕林中,甚至民間的酒樓茶肆,談論最多的事情都是北伐。
這背後誰都知道推手是史可法他們那些一心想要北伐之人。
錢謙益喝了一口茶水,嘴裡說道:“我還以爲你會與清國結盟的事情,看來起田你確實比以前大有長進。”
“老師過譽了。”瞿式耜朝錢謙益稍稍欠了欠身,旋即說道,“史憲之這個人並不喜歡所謂的清國,只是他更仇視虎字旗,認爲虎字旗纔是對大明最有危害的那一個,所以一直以來他纔會支持與清國結盟一同對付虎字旗。”
“嗯,說的不錯。”錢謙益認同的點點頭,旋即說道,“其實爲師是比較欣賞史憲之這個人,他對大明的忠心超過許多朝堂上的官員,只可惜終究目光淺了一些,看不到太深的東西,只想做自己認爲對的事情,從而枉顧了大局。”
瞿式耜溜鬚的說道:“老師說的極是,一語叫破了史憲之這個人。”
“哈哈,你呀你呀,好好的應天府縣丞,卻學會了溜鬚拍馬,這不好,這不好。 ”錢謙益嘴裡說着不好,但臉上很享受被人迎奉。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錢府管家帶着史憲之來到了書房。
“老爺,史大人到了。”錢府管家說了一句,同時往一側站了站,讓出身後的史可法。
史可法上前兩步,面朝錢謙益躬身行禮,嘴裡說道:“下官拜見閣老。”
“憲之不必如此見外,快快起身落座吧!”錢謙益笑着招呼史可法入座。
“起田兄也在。”
史可法直起身,轉而對書房裡的瞿式耜打了一個招呼。
瞿式耜面上含笑的說道:“我來拜訪老師。”
史可法走到旁邊的一張空椅前坐了下來。
錢府的下人奉上了茶水。
“憲之,你可是甚少登門,我與你老師相識多年,也算是至交好友,咱們也算是一家人,有空可以經常來我府上坐一坐,與起田他們一塊聚一聚,交流交流感情。”錢謙益對史可法說道。
史可法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對方的話讓他心裡不太舒服,但想到自己這趟過來的目的,心中忍了下來。
然而他皺眉的動作,還是被錢謙益注意到。
錢謙益沒了說下去心情,直接問道:“憲之你這趟來我府上,應該是有什麼事情吧!”
“下官確實有一事不明,特來向閣老請教。”史可法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錢謙益面色一正,再與笑意,開口說道:“要是公事的話,憲之應當和你們掌院去說,我雖爲內閣首輔,卻也不好越過你們掌院插手都察院的事情。”
聽到這話,史可法臉色變得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