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毅,帶上你的中隊去準備柴火和乾草,越多越好,不夠的找牧民去要,去買,弄回來後全都堆在貨倉周圍,要做到每一個蒙古包都被柴火圍起來。”
張三叉找來潘毅,開始下令。
“是。”潘毅答應一聲。
雖然他好奇弄這麼多柴火做什麼,但服從命令幾個字早已經刻在每一名虎字旗戰兵的腦海中,不會因爲好奇,而違抗命令。
潘毅找到傳令兵,召集來自己中隊的一百多名戰兵,按照小隊的規模,分別去幾個不同的方向找牧民討要張三叉要求的柴火等物。
貨倉這裡原本就儲備了一些柴火還有油脂這些東西。
第二中隊的戰兵在他們中隊長的命令下,開始把柴火圍在儲存貨物的蒙古包周圍,大桶的油脂灑在了上面。
除了兩個中隊的戰兵在忙碌,還有那些被抓來的範記夥計,也全都沒閒着,跟着一起搬運柴火等物。
時間不長,潘毅弄來了大量的柴火和乾草,一股腦的朝柵欄裡側的蒙古包堆過去。
柴火越堆越多,上面撒上了乾草和油脂,又有戰兵抱着酒罈子過來,一罈子一罈子酒撒在上面,酒香立時瀰漫在貨倉周圍。
到了這個時候,潘毅已經看出來這是要放火燒貨倉,心裡一個勁抽搐。
不爲別的,只爲眼前這麼多的貨物心疼。
各種柴火乾草堆積的滿地都是,徹底圍住了用來當做貨倉的蒙古包。
王大春是潘毅手底下的一名小隊長,趙家峪人。
相對於趙家峪絕大多數人選擇加入了兵器局,做鐵匠學徒,他更喜歡舞槍弄棒,便在當時虎字旗成立鐵場千人隊的時候,加入了戰兵隊。
做戰兵之後,識字快,又趕上隊伍中礦工太多,鐵場千人隊爲了防止各級軍官都是礦工擔任的情況,提拔了一批不是曠工出身的戰兵擔任軍官,王大春便在這個時候被提拔成爲小隊長。
此時他倚在一個屯糧的蒙古包邊上,大口喘着粗氣,說道:“中隊長,咱們做這事恐怕要折壽咧!這可是十幾萬兩銀子的貨物,俺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銀子。”
“少他孃的說兩句。”潘毅黑着一張臉罵道,“老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可大隊長下了命令,咱們就要執行。”
王大春舔了舔自己乾澀的嘴脣,說道:“貨倉裡光是糧食就成山一樣堆在一起,這麼多的糧食,整個靈丘的人一個冬天也吃不完,更不要說還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雜貨,中隊長你說大隊長是怎麼想的?幹啥非要燒了這麼好的東西。”
“我他孃的哪知道。”潘毅罵了一句,旋即又道,“李副司長在這裡,命令肯定是李副司長下的,你要是好奇,自己去找李副司長問問,正好老子也好奇的緊。”
王大春咧了咧嘴,說道:“中隊長你就別害兄弟了,俺就一個小隊長,哪裡夠的上去問副司長話。”
“上頭下令,放火,立刻放火。”
木柵欄周圍的空地上,邵文騎着馬圍着貨倉繞,一邊跑。一邊大聲叫喊着放火。
沒有了札木合牧場的牧民阻攔,越來越多的牧民開始朝貨倉這裡聚攏過來,而且人越聚越多,遠處還有騎馬正往這邊趕來的牧民。
“副司長有令,抓緊點火,違令者重處。”
潘毅認識喊話的邵文,知道對方是馬隊的人,平時跟在李副司長身邊,見到他,便知道這道命令是副司長直接下令。
“所有人不要亂,依次扔火把,同時慢慢後退。”
在潘毅的命令下,一根根火把從中心區域的蒙古包被丟下,逐漸擴散到了外圍。
除了他這個中隊在點火外,另一側還有一支中隊也在點火。
柴火上灑了油脂和酒,沾火就着。
大約一刻鐘左右,巨大的黑煙涌上天空,整個牧場裡所有人都看的十分清楚。
這些人中不僅有牧場原本的牧民,還有涌進牧場的牧民,更有一些未來得及退出去的蒙古甲兵。
上百米高的巨大火苗竄了上來,天空彷彿被燒穿了一樣。
原本衝進牧場的牧民發出各種驚歎聲,還有一些人在憤怒的叫喊着。
憤怒叫喊的人之中便有範永鬥。
他沒想到虎字旗會做出這樣玉石俱焚的事情,居然能夠下定決心燒燬掉這麼多的貨物,這可不是幾百兩幾千兩的貨物,而是十幾萬兩的貨物,換作是他,都下不了這個決心。
火舌越來越大,很快連成了一片。
一些聞訊趕來的人看着沖天的火光,發出陣陣的驚歎聲。
沒有人能想到虎字旗會主動燒燬自家的貨物,換做是另外一個人,都不敢燒掉價值十幾萬兩銀子的貨。
“想不到虎字旗的人對自己也能這麼狠。”
札木合望着火光燒起的方向,目光呆呆的自言自語。
這麼大一把火燒下來,牧場肯定是不能用了,牧場裡的牧民開始往幾裡外的地方遷徙。
沖天的火光到了晚上還很亮,畢竟貨物太多,布匹糧食這些都是易燃的東西,一旦燒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很難能夠撲滅。
周圍的火焰太兇,煙氣也重,方圓幾裡內都不能站人,就連虎字旗自己人都退到了遠處。
一些留下來的牧民站在遠處看熱鬧,一股股熱浪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冬日的寒冷。
大火燒了大半夜,才逐漸小下去,最後熄滅,只留了一地的火星。
這場大火讓許多的蒙古人感受到了虎字旗的剛烈,和不被折服的決然。
蒙古人眼中的漢人從來都是懦弱和膽小,此時,沒有蒙古人會把這兩個詞按在虎字旗的人身上。
青城的汗帳外,卜石兔眼神發直的看着火光的方向。
在他周圍的一些臺吉,也都神色異常複雜。
白日裡在汗帳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以爲虎字旗的貨倉必定被搶,誰都沒有想到,虎字旗出手會如此的狠辣,直接燒了自己的貨倉。
這一場大火,杜絕了那些想要打虎字旗主意的人,所有人都明白,範記商會若是再拿不出貨物賣給牧民,以後草原的商道將會只有虎字旗一家。
“範記商會供貨越來越不足,各個部落都缺貨物。”卜石兔說道,“替我向四處傳訊,驅逐範記商會的人,草原上部落繼續和虎字旗合作。”
邊上的臺吉都聽出來,虎字旗的一把火燒來了大汗與虎字旗合作下去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