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朝來說,老朱在大明律中規定,犯賭博者一律砍手,老朱對於禁賭不可謂不用心。
但是市井中總不乏鑽空子的人,這些灰色地帶是禁不住的,歷朝歷代都一樣。
鴻運寶局,所在地是一座兩層的茶樓,名字叫鴻運茶樓。
而賭局的地點設在鴻運茶樓的後院裡,這裡從外面看就是一座茶樓兼酒樓。
不過熟悉的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罷了。
金九經營這家賭局十來年了,在京師這塊地面上,也算是很吃的開的人物了。
街面上都尊稱一聲“九爺”,他也可以說是手眼通天了吧,尤其是最近相與上了胡大爲這個傢伙。
對於胡大爲這貨,金九是極力的拉攏。
他看好的是他的主子胡金鵬,據說胡金鵬這傢伙也是個中好手,賭性一起,拿出骰子呼朋喚友的就開幹。
如果能夠通過胡大爲結識一下中書省左相國胡惟庸的寶貝兒子胡金鵬,那就算是功德圓滿了。
有了胡大公子的關照,以後在金陵帝都的街面上,更是可以橫着走了。
所以,當胡大爲簽字拿錢上賭局的時候,金九就給手下人使了眼色了。
這貨把老子當成錢袋子了,你個沒腦子的夯貨。
他心裡一面腹誹着胡大爲,一邊笑呵呵的臉上都能笑出花兒來了。
胡大爲剛纔瞄了一眼,他借錢的總額一百多兩了,在加上他剛借的這五十兩,小二百兩了。
儘管他心裡有點發毛,可還是毫不猶豫的簽了字。
賭徒都有一個心理:下一把一定贏,一定能翻身。
當大腦中的多巴胺分泌出來的時候,眼裡什麼都沒有了,只有輸贏,只有僥倖心理,只期盼着下一把能開出通殺天地的豹子來。
今日做莊的是金虎,他是金九手下的頭號人物,搖骰子那絕對的一把好手。
要幾點就能搖出來幾點,還是老規矩先讓胡大爲贏幾把,然後一點一點的鈍刀子割肉,把胡大爲手裡的銀子贏過來。
他微微一笑:“胡大爺,今兒看你鴻運當頭,必定要大殺四方啊,這是要發大財的面相啊。”
胡大爲受到恭維,心裡美滋滋:“你小子,嘴兒真甜,等會兒爺贏了錢賞你兩個,香草那浪蹄子呢,給爺叫過來陪着本大爺。”
“嗬!胡大爺今兒好興致啊,可惜香草不在,回鄉下了。”金虎心裡有點發怒,可是又不敢得罪這尊神。
狗日的,一介家奴,狗一樣的人,如果不是胡相爺家的人,老子早就大腳丫子奔過去招呼了。
還想着香草,奶奶的熊,那是咱的相好,要不是九爺吩咐陪你一次,你以爲爺願意頭上發綠啊。
就在這個時候,跟在九爺身邊的小廝石頭衝他比劃了一個手勢。
啊哈,終於到了要殺豬的時候了,你狗日的胡大爲給爺等着,看爺們怎麼收拾你。
鄭長生在人羣后面朝裡面觀望着,幾十號的人聚攏在一個大的長條桌旁,山呼海哨的,人聲鼎沸。
他不會玩兒,可是王三石會玩啊。
在神機營沒事的時候,招呼一幫兄弟偶爾也耍上一會兒。
王三石湊近了鄭長生,小聲的在耳邊介紹着寶局骰子的玩法規則。
其實就是一個簡單的猜大小的遊戲,有一粒骰子的玩法,也有三個骰子的玩法,規則不一。
有一羣人和莊家對賭的,也可以兩個人對賭。
但是通常情況下都是和莊家對賭,來這裡的人都不是什麼身價鉅萬的人,都是想以小博大,贏賭場的錢。
如果不是兩個人頂牛,或者約定好了對賭的話,這種對賭局是不會開的。
鄭長生了解了規則,心裡有底了,他站在旁邊觀察了一會兒。
不難猜出,做局的人是看臺面上銀子的多少而控制點數的。
比如押大的人多,那麼必定是出小,否則那莊家就賠大發了。
可是就這麼一個簡單的東西,就愣是讓人看不清,讓人瘋狂着迷。
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或許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胡大爲也是一樣,賭興很大,賭癮不小,可是說到手藝,那是潮的一批。
一個個人都紅着眼睛,紛紛把手裡的銀子押在了賭局上。
胡大爲這貨心裡一直的在默唸着“出門見喜”,一狠心拿出一塊十兩的銀子押在了小上。
鄭長生一看,估計這貨要贏錢,押大的很多,都超過十兩銀子了。
可是等結果一出來,鄭長生就有點咂舌。
靠,夠狠的,第一把就出來個豹子通殺。
胡大爲的臉色變了,額頭上的汗水也下來了。說話都不硬氣了,心裡慌亂的一批。
鄭長生偷眼觀看着胡大爲,心中鄙視更甚。
就這心裡素質,還好意思說在大人物身邊混的?按說胡金鵬家的身份地位,就算是一個奴才,那也是鼻孔朝天的。
很明顯這貨,非常的不具有豪門家奴的風範。就這點錢兒,臉上都見汗了,還真是給胡金鵬丟人。
金虎得了命令,要做殺豬局,他是一把都沒讓胡大爲贏。
只一刻鐘的功夫,胡大爲手裡的銀子就告罄了。
這貨有點惱羞成怒:“一拍桌子,金虎給老子拿銀子,老子要翻本。”
金虎呵呵一笑:“胡大爺,對不住了您吶!你也不看看我們家九爺是什麼身份,你都借了我們寶局一百多兩銀子了。
現在真的不能在借了,除非你能把欠我們的錢還清了,否則你是無論如何都從我手裡拿不到銀子的。”
王三石拽拽鄭長生的衣襟:“大人,我們該走了,這地方不是什麼好地方。
要不是您要來見識一下,我都不告訴你。
看樣子下面就要動手了,這是殺豬局。
等會要是動起手來,萬一傷到您可就不好了。”
額,十賭九詐,古人果然誠不我欺。
這就要殺豬了?才一百多兩銀子就忍不住了,還以爲這金九有多大的耐心呢。
這麼看來,也不過就是一個跳樑小醜而已。
鄭長生在進行老朱交代的任務,密查胡惟庸不法事。
胡惟庸在官場上那經營的不說密不透風,也差不多了。
要想從官場上下手調查,一來是證據有可能一點都沒有,二來是容易打草驚蛇。
所以,他就另闢蹊徑,從胡惟庸兒子胡金鵬身上下手。
而胡金鵬這貨最近幾天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竟然窩在府裡不出來了。
溜溜的在相府門外等了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人。
這讓鄭長生很鬱悶,難道消息走漏了不成?
他左思右想了好久,搖搖頭排除了泄密的可能。
這一組人可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是不可能泄密的。
現在,這好不容易逮到一個胡金鵬身邊的人,鄭長生豈能輕易放過,就跟過來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