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者,停也,是供人避風雨、休憩及觀景所用。
元人張宣有詩句雲:“石滑巖前雨,泉香樹杪風。江山無限景,都聚一亭中。”
山水園林似乎都不可少了亭,如此,方能引人入勝、漸入佳境。
而金陵城外的接官亭,則與一般的觀景亭不同,它是京師通往全國各地的驛道上重要的建築設施,爲迎送過往、離職、到任的古代官員的禮儀性活動場所。
大將軍藍玉即將返回北方大營,以應對北元的襲擾。
這讓藍玉好生的鬱悶,奶奶的,好好的一個年都不讓人過好。
這在有幾天就要過年了,卻偏偏這個時候北方生變故。
而四皇子朱棣則是就番北京,本來他也是打算過完年出發的。
可是北方情況有變,他這個藩王維護北方的安寧是他應盡的義務,刻不容緩啊。
老朱給他配備的三衛精兵已經到位,就等着他這個藩王到來後出發了。
朱小四是獨自出發的,他要跟隨大軍一起前行。
可是燕王妃徐妙錦和家人隨從就不能跟隨了,大軍勞師遠征的,家眷的話,不說速度能不能跟的上,有女眷在軍中這就是不合律法的。
在加之燕王妃徐妙錦身懷有孕,也不宜長途跋涉,老朱特下恩旨,等麟兒降生後在趕赴北京。
這個時候的醫療條件可沒那麼好,尤其是婦科,或許京師太醫院還有經年老手。
但是到了北京的話,那就沒有那麼容易找到好大夫了。
古時候女人生產是極爲要命的事情,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留下燕王妃徐妙錦,這也算是老朱對兒子的疼愛吧。
作爲朱棣的嫡長子,老朱的親孫子,身上流淌的可是皇家血脈,老朱不得不重視。
尤其這個兒媳婦可是大元帥魏國公徐達的寶貝女兒。
不過儘管徐妙錦不隨師出京,但是也還是來到接官亭爲夫君送別。
朱小四拉着徐妙錦的芳香柔荑,輕輕的吻了吻。
臊的徐妙錦俏臉緋紅,沒有想到自家男人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吻她的手。
封建禮教,上至君王,中至百官,下至黎民蒼生都是有約束力的。
這本該是閨房夫妻嬉戲的動作,在此場合做出,可是把一切禮教束縛都拋之腦後了的。
她知道自己的男人志向遠大,想要馳騁疆場,想要建功立業,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還是一個眷顧妻子家人的柔腸漢子。
因爲朱小四掉眼淚了,一滴滾燙的熱淚落在她的手上。
燙的她心頭都要翻滾了。
她很想一下子撲入夫君的懷裡,緊緊的抱着他不要分離。
但是身爲將門虎女的徐妙錦知道,此刻大軍出征在即,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夫君,莫要因離別而悲傷,男兒大丈夫應該志在天涯,豈能兒女情長。
妾身在此恭祝夫君,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替父皇,替大明守護好北方的門戶。他日,妾身自會帶着咱們的兒子尋你。”
說完,替朱小四擦掉眼角的淚水。
好吧,朱小四是有點失態了。
戰爭是無情的,一旦戰事起,敵人可不管你的身份是將軍還是士兵,敵人的箭矢是不會認得你是誰的。
一旦馬革裹屍還,何其悲也!
“照顧好自己,咱們孩兒誕生日記得給我稍信兒。”
朱小四說完,回頭向着遠方看了一下。
官道上空空如也,只有寂寞的風吹舞着地上的雪花,偶爾搖晃一下路邊冰晶一般的枯枝,幾隻耐寒的留鳥(跟候鳥不同,候鳥是要飛往南方過冬的)烏鴉“呱呱”的叫着。
一抹失望涌上了朱小四的心頭。
大軍敢在年節前出征,十分的少見,可是又不得不如此。
北方邊軍告急文書催促的緊啊。
老朱雖然沒有前來送行,但是太子朱標卻是親至了的。
朱標身上一襲明黃色的袞龍袍,頭戴金冠,一件狐裘斗篷裹在身上,顯得很是威嚴。
這麼多年跟在老朱身邊的歷練,已經頗有君王之威了。
“永昌侯,此去北地,一定要狠狠的打擊蒙元餘孽,揚我國威。本太子和皇上在京師等你的捷報飛傳。”
說的很是冠冕堂皇,都是官面上的套話。
“臣一定不辜負皇上和太子殿下的期望,些許北元餘孽不足爲懼也!”
說完官面話,那就是私下裡說的悄悄話了:“太子殿下,永和伯此人和臣之間,前陣子頗有瑕疵。
還望太子殿下從中轉圜一二,來日此人必是您的得力助手。
此人深受皇上的信任和看重,而且年輕有爲,還是皇太孫殿下的老師。
聽說皇上對他的科學一道很是推崇,將來......”
朱標伸手製止了藍玉接下來的話:“舅舅,莫要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我父皇龍精虎猛,相信他一切自有安排。”
好吧,藍玉知道太子朱標說的有道理。
以皇上的心機和手段,他所擔心的事情是不會出現的,自己還是有點多餘操心了。
“好吧,臣就此告別,希望太子殿下保重。”
藍玉帶着親兵護衛呼呼啦啦的前行。
朱小四走上前來:“哥,我走了,你要保重,替我好好照顧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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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朱標和朱小四的關係是所有兄弟中最好的,別的皇子見了朱標都稱呼太子,或者皇兄。
唯有朱小四直接稱呼喊他“哥”。
兩兄弟的情誼可見一斑了吧?
朱小四生母死的早,從小就是吃皇后娘娘的奶水長大的,跟朱標可謂不是一母同袍勝似一母同袍。
“四弟,放心吧,母后那裡不用擔心,有父皇和哥在呢。
你此去北京,一定要好好的幹。
爭取給父皇和哥一個大大的驚喜,哥知道你打小就喜歡舞刀弄槍的,馳騁沙場是你畢生的夢想。
這次得償所願了,不過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刀槍無眼,箭矢無情,照顧好自己。
另外,父皇對於北京所寄予的厚望,希望你能明白。
父皇早有遷都之意,金陵京師之帝都,六朝脂粉之地,消磨了多少英雄志,又有多少沙場上鐵血的漢子都化作了繞指柔。
長此以往,不等北元餘孽來打,我們自己都把自己打敗了。
還是父皇說的好,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是何等的英雄豪邁。
所以四弟啊,到了北京你不但要盡力支撐北方的戰局所需之後勤應用之物,還要加緊的籌備將來遷都之事宜。
任重道遠啊你是,哥也不多說什麼了,你心裡明白就好。”
朱小四滿含熱淚的,使勁的點了點頭:“知道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