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雲禪寺回來後,鄭長生就佛珠不離手。
魯青山鑑定過,木紋細膩,毛孔清晰,不掉色、不脫油,氣味芳香沁人心脾,乃可入藥之上品沉香。
久戴之能調節人體內氣血的運行,對身體是百益而無一害。
小七很想玩玩,可是又不敢開口。
佛珠是高僧送的,少爺喜歡的緊,自己怎可染指?莫要平白玷污了這佛門法寶。
她的這點小心思,鄭長生看的很透,這丫頭,自從學了人體結構和器官功能之後,還跟自己見外了。
也都怪自己講的時候百無禁忌,師徒三人以辯論、交流的方式研習醫學藥理,鄭長生是把自己知道的現代醫學的東西,全部講了出來。
自己是個什麼水平,他心裡是有數的。
扔到現代,他的醫學知識連個渣渣都算不上,可是現在卻成了開先河的先驅者了。
當然他的解釋是照本宣科而已,這不是他的成果,這是他鄭氏先人的研究結論。
魯青山號稱醫癡,要不然也不會出錢購買死亡士兵的屍體研究了。
很明顯鄭長生的這些知識對他有着絕對致命的吸引力,每日裡除了研究之外就別無所好。
尤其是當青黴素成功被鄭長生培養成功之後,他從竹林中捕捉竹鼠試驗,果然有奇效。
另外鄭長生所畫之人體結構、血管、肌肉圖,跟他自己的親身實踐是相符合的。
這更加確認了他對於鄭家的這位先人的猜測,這位前輩一定跟自己一樣是解剖過屍體的。
要不然不會準確的畫出這等精準的圖樣來。
所以他要求小七要牢牢的記住,而且要在自己的身上用鍼灸之法摸索試驗。
這些還好,但是到了生理知識的普及時,就有點難爲情了。
鄭長生是無所謂的,他講起來臉不紅心不跳的。
可小七是羞澀的,一個封建社會的女子,連皮膚都不可以外漏給人看,可是現在卻要掌握這些羞人的東西,實在是有點難以啓齒。
魯青山老臉都有點羞紅,這孩子怎麼連婦科都知道?話說這位鄭家的先祖到底何許人也?
這要是早生個幾十年,說不定還能跟他秉燭夜談,暢快的交流個幾天幾夜。
胸中一股仰望之意頓生。
小七和鄭長生在他的教導下,也是在一日日的突飛猛進着。
學習之道就在於勤,只要肯下功夫就沒有學不會的道理。
小七隻需要掌握醫學方面的事情就可以了,好在她頭腦也算是聰慧,不說一點就透吧,講上幾遍總是能學會的。
鄭長生的學習生涯就有點苦逼了,不但要學習醫學方面的東西,還要溫習功課以備科舉。
人這一生啊,零到三歲是牙牙學語之時,這個時候就是吃睡吃睡,沒啥好講的;
三歲到十二歲是啓蒙階段,是人學習理解知識的關鍵時期;
作爲母親,李秀英很想多給兒子一點愛,但是這主要體現在生活方面。
對於學習方面,她是從來沒有愛可講的。
她整日裡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
督促兒子的學業,這是方先生走的時候就交代下的,每日裡文章不斷,讀書不輟方能習的聖人之道。
雖然她讓兒子跟魯青山學醫,但是這只不過是一個讀書之外的調劑罷了。
真的讓兒子棄文學醫,那想啥呢?打死她也不認。
無他,科舉取士已經深入人心,誰不想朝爲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呢?
關於科舉,方克勤和陸繁幾次來信,講的很是清楚明白,並且給鄭長生一步一步的都規劃好了。
他很感慨,有一個好老師就夠牛逼的了,可是他有兩個,這不要太羨煞旁人了。
目前首要的就是先過的童子試,也就是先考一個秀才的功名,這纔算是正式的入了科考的門了。
要想獲得秀才的功名,就得經過縣試、府試、院試,一路過關斬將的考過去才行。
不過這基礎的科舉選拔,有一個捷徑可走。
那就是你頭一關,也就是縣試。
你如果獲得第一名,被取中案首的話,無重大事故,無須一路考至院試,照例進學,獲得秀才功名。
可是話說回來了,幾百上千的學子,你想拔得一個頭籌,何其難也。
江南地區文風昌盛,名人大儒輩出。
他們家族子弟從文者甚多,又有專門的族學教導。
他雖然有方克勤和陸繁的指點,但是也不能自視甚高,就輕視別的學子。
千軍萬馬爭過那一座獨木橋,要想打敗這些人,可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的。
沒有長年累月的文墨浸潤,那想都不要想。
是以,鄭長生現在上午跟魯青山學醫,下午乃至晚上挑燈夜讀,學的都是關於科舉的內容。
沒辦法啊,要想出人頭地,要想光宗耀祖,要想讓母親揚眉吐氣這路是必須要走的。
不然,母親都不會放過他。
自從家裡的磚窯場盈利以後,她就交給老族長帶領人幹,一門心思的督促自己學習。
就連齊掌櫃那邊的生意都讓鄭大虎管理,她是不聞不問的就好像從來沒有過這門生意似的。
至於和方進寶家合夥做的酒樓生意,她更是不操心。
每次方家來人把錢送來,賬本的副本拿來即可,她連看都不看,就讓大個子連賬本帶銀子一起放入地窖封存。
她現在就不做別的事情,就是監督自己學習。
甚至她在白雲禪寺許下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兒子登科及第,這是透過小七的嘴說出來的。
這殷殷的希望,如千斤重擔一般壓在鄭長生的肩膀上,他怎麼能不努力?
就算是不爲別的,就單單是爲了母親也得科舉入士啊。
他現在就不敢想別的了,一旦讀書聲停下,旁邊納鞋底子的母親就晃晃手裡的納鞋錐子。
明晃晃的冒着寒光,不由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升起,直衝頭頂的天靈蓋。
都說棍棒底下出孝子,母親這是納鞋錐子底下出學子啊。
當兒子郎朗的書聲再次響起時,李秀英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