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寧的辦事效率很快,傍晚時分便來到了曹府,見曹唯正在練字,不由得撇了撇嘴,人們定義這種表情叫做:不屑!
曹唯的字委實寫得太難看,已經不知道被朱厚照嘲諷多少次了,曹唯也下了許多次決心要練好字,但是上輩子寫了幾十年鋼筆字,習慣了力道和角度,如今突然使起了毛筆,簡直就是和毛筆較上了勁。
等曹唯折斷最後一支毛筆,淡淡道:“查得怎麼樣了?”
錢寧清了清嗓子,道:“大人,這個僉都御史名叫黃爍,本朝初年進士,沒什麼出息,混了十幾年官場才熬到這個位置。
雖然黃爍官場失意,但是情場卻十分得意,尤其是這幾年生活更是滋潤,連續納了三房妾,最小的只有十八歲,以前是個清倌人,聽說她百媚叢生,身姿卓越,肚兜粉色……咳,黃爍有一個兒子,名叫黃清合,是個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平日裡沒少幹壞事,最主要的是……”
錢寧猥瑣一笑,道:“最主要的是這位黃清合與他爹的小妾有着不清不楚的關係!”
“簡直太混賬了……”
錢寧愣了片刻,道:“是啊,簡直太混賬了,身爲人子竟然與其母有染,天理難容!”
“……既然人家兩個小年輕情投意合,黃爍就應該成全他們,佔着茅坑不拉屎,耽擱人家姑娘的大好青春,這個黃爍真是太混賬了,本官恨不得立馬抽死他!”
錢寧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位大人的思維跳躍太快,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也沒人能跟得上。
曹唯繼續說道:“既然人家真心相愛,咱們就應該成人之美,錢寧,你怎麼看?”
“大人說的是,湊人一對勝造七級浮屠,那咱們該如何成人之美?”
曹唯沉吟片刻,悠悠說道:“黃爍的小妾寂寞難耐,有一天暗中與黃清合偷情,正是脫得精光,難捨難分的時候……”
錢寧恍然大悟,諂笑道:“就在這個時候黃爍不知怎的就回來了,恰好看到這一幕,也不知怎的,這件事後來傳遍了整個京師,黃家顏面掃地,再無顏立足於京師了!”
曹唯欣慰地看了錢寧一眼,這位手下用起來真的很舒心,能夠舉一反三,是貼心的小棉襖,陰人好助手。
“最近賴三賴四在做些什麼?”
錢寧笑道:“大人,最近他們兄弟兩個日子過得可滋潤了,自從娶了親,他們就很少出門了,整日在家中做一些不知羞恥的事……屬下明白了,大人,您真是太奸詐……不,是太高明瞭,黃家傳出醜聞之後再度遭劫,家中被賊人偷得一乾二淨,連晾曬的肚兜和底褲都沒有剩下,真是倒了血黴了!”
曹唯瞥了他一眼,笑道:“錢寧,你真是本官肚子裡的蛔蟲,你若是不在本官手下辦差,本官說不得要毀滅了你……”
“大人,您真會開玩笑!”
“不,本官說的是真的,自從你今天跟本官炫耀你有子嗣之後,本官就想灰灰了你。說說,你想怎麼死?”
錢寧吶吶道:“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美得你!”曹唯眼睛一瞪道:“本官還想這麼死呢,等到八十歲時找五個二十歲的姑娘,提槍上馬,最後壯烈犧牲,這種死法……真美!
行了,趕緊辦事去吧,本官今日打了黃爍,他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風雨隨後而至,本官要先下手爲強……”
先出手才能佔據主動,無論是在牀上,還是在官場上,佔據主動是決定是拿下敵人的關鍵,而被動是要捱打的。
“大人且慢,這個黃爍之所以對付大人是受人指使的,他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
曹唯眯着眼睛道:“那指使他的人是誰?”
“宗人府右宗人朱楨!屬下查到,黃爍昨天晚上到了朱楨府上,不知說了些什麼。而這個朱楨似乎是對華胥有意,在咱們還未回京之前,朱楨便想要低價收購華胥,結果被太子敲了悶棍。
如今看來,黃爍之所以彈劾大人,十有八九就是受了這個朱楨的指使,而目的便是華胥!”
分析很合理,情況也確實如此。以前朱楨還不知道華胥背後的東家是誰,但是昨天曹唯在紅衣樓宴請了各位東家後,朱楨當即收到了消息,召喚了黃爍去府上議事,定下了章程,這纔有了早朝上的彈劾。
很顯然,朱楨想要得到華胥的份子,但又不想出銀子,所以纔想出這個法子,本意是想整倒曹唯後,再以白菜價收取華胥,卻沒想到曹唯竟然這麼難整。
至於爲什麼不對付其他人,朱楨也是經過了幾番思量,太子手中的份子太多,但是卻萬萬不能招惹,其他大臣手中的份子太少,一個個對付起來又太麻煩。
曹唯看着就十分顯眼了,官職不算高,人又年輕,看起來很容易對付,更主要的是手中的份子多,綜合起來是一個絕佳的下手對象。
被人當作軟柿子,曹大人也很惱火,什麼時候自己看起來這麼好欺負了?難不成是自己平日裡太溫柔,所以才讓別人產生了錯覺?
“很好!”曹唯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這個朱楨也就一併解決了吧,不過咱們先不要對付他,他畢竟是皇室中人,還是要顧及到陛下的顏面。先把這個黃爍解決了,去其羽翼,然後再慢慢施爲!”
……………………………………………
右宗人府,黃爍哭哭啼啼地站在堂前,如同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朱楨臉色鐵青地坐在椅子上,面露兇狠,彷彿就要擇人而噬。
“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既然曹唯膽敢如此放肆,老夫決計不能饒了他,明天你就帶着幾個御史跪在宮門外,如果陛下不懲治曹唯,你就不起來,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黃爍弱弱道:“若是陛下真的不處置他該怎麼辦?下官也不能一直跪在地上吧……”
朱楨沉默良久纔開口道:“如果陛下真的無動於衷,咱們說不得就要暗中下手了,保管教曹唯家破人亡,放心吧,老夫會爲你做主的。”
黃爍大喜道:“朱公,下官就知道您不會不管我的,下官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