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夢,得了相思病,有沒有搞錯哦,這世上那有這樣的事?其結果把自己的命給搭上了,無不讓人唏噓一番。
吳生帶着無比的惋惜回到了書房,正要作一篇文章時,卻發現掛在書房牆上的美人畫似乎有點不一樣,所以起身近前細看,發現畫中美人的髮髻上多了一朵黃色小花,而美人的手上也有一朵小花,手臂的位置也就些許不同,再觀畫中人物神態,到是沒變,還是一付欲說還羞狀。
吳生很是詫異,這是何故,難道自己看錯了?就轉身去拿油燈再細細看看,又摸摸畫中髮髻上的花朵,此時正好廟主差人送來齋飯,就出去拿飯盒。古人的飯盒叫食盒,食盒材質多樣,有木盒、漆盒、藤盒、瓷盒、琺琅盒,不少還有把手,且做工精巧,莊重典雅,滴水不漏。不但能裝飯菜,還能放卷軸、筆墨、梳子、鏡子…… 文人雅士出遊的食盒裡,除了吃的,還會裝上筆墨紙硯、書籍手稿。有時候,甚至會裝上貴重物品。
古人食盒的規格很多,大概可以分成捧盒、攢盒、提盒三類。而吳生的食盒有點簡陋,是用竹編的,要是不分層數,到像只籃子,今天的齋飯上層一大碗米飯、一雙筷子,下層是一碟青菜油豆腐,最下層一小碟子裡放着一小塊紅色腐乳,這就是每日的齋飯啊,生活的清苦不說,雖是齋飯,卻能墊肚,觀這廟主也是良善慈悲爲懷,吳生也不好說飯菜太差之類的話,人家又不收銀錢,白食再抱怨實在不忍。真乃是“先君不以其道終,則子弟不忍即位也。”
接過提盒,懶散散地回到書房,就在書桌上就食,剛吃了一口,再拿眼去看牆上的美人畫時,吳生驚呆了,飯也不吃了,立馬跑上前去再看畫軸,隨後又用手去摸上面的畫,卻只是一片空白,難道畫中美人會跑不成。
美人在畫上消失不見了,讓吳生好不惆悵,是夜不想吳生病倒了,直到第二天,廟祝來送齋飯時才發現吳生病了,臥牀不起,趕緊請了郎中診治,經郎中把脈診治後,直搖頭說道:“此病不是病,而是害了跟這主人家小姐一樣的“相思病”,想那小姐當初得病時,也是老朽前來診治,從脈象上來看一模一樣,得這種病最好的藥醫是找到那個人,這相思病不治自愈。
哎呀,這可難爲了廟祝,上前詢問病中的吳生,只見雙目發呆,語無倫次。難道此病還會傳染?看來此處是凶宅無疑。先有婉晴小姐得此病,後有吳生也得此病,如何是好?正當廟祝在屋外急的團團轉時,郎中說道:“先把吳生擡回廟中去將養吧,離開此地說不定會好轉。”廟祝無奈,自己好心給吳生找了這份差事,結果到是害了他,衆人七手八腳地擡吳生,可是不管衆人如何,病中的吳生彷彿力氣很大,剛把腳擡到牀下,結果吳生又縮回了牀,不願離去,最後廟祝只能放棄,等明日多叫幾個人過來,就這樣無奈而歸。
到了次日徬晚,躺在牀上的吳生眼睛死死地盯着牆上的畫,咦!美人不就再畫上嗎?這一看吃驚不小,自然一軲轆起牀,看着畫中的美人,好像畫中美人又有變化了,眼中不見了羞澀,卻是一種哀怨,手中的小黃花不見了,換成了一方手帕,手帕上還有細小文字,吳生撥亮油燈湊近細瞧,“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哎呀!此畫中美人是有靈性的,正跟自己交流吶!此時的吳生不是感到奇怪,也不感到害怕,而是從心底冒出一種莫名言狀的激動,難道畫中美人就是得“相思病”的婉晴小姐嗎?難道夢中見到的那人就是小生自己嗎?難道這世上還有如此的巧合,在此地跟美人相見,想到這裡後對着畫中美人說道:“小生吳生上京趕考,路中遭遇山賊,不想誤入此地,如果畫中美人就是婉晴小姐的話,就託夢小生吧。正當吳生唸唸有詞時,擡頭一看畫中美人又不見了,畫中只留下一方手帕,上面的字也換了,驚奇之餘,吳生又細看手帕上的字才得知,畫中美人就是婉晴小姐啊,“一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獨處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心如霜。”
哎呀,這是在抱怨我啊,來的太遲了,現在已是孤墳一座,再度相逢時,你卻不認識我,等你等的好心痛,這一年來已是心涼了。
吳生一整晚對着畫,又是感嘆,又是作禮,又是呼喚,弄的像個瘋子一樣。
第二天,廟祝叫來了幾個力氣大的香客趕來幫忙,看到吳生正在書房外吟詩作畫,這樣的變故又把廟祝給驚到了,上前對着吳生道:“阿彌陀佛,看來病好了,昨晚嚇煞老朽了。”
吳生行禮道:“麻煩廟祝了,小生這廂有禮,昨日偶感不適,睡一晚病就好了,勞煩費心了。”
廟祝一看確是好了,也就放心離去,吳生給自己畫了一幅像,畫中吳生手拿手帕作施禮狀,寫詞道:“水流溼,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意思是說水會流向低窪潮溼的地方,火往乾燥的地方燃燒;龍的身邊向來雲霧繚繞,虎的周圍不會風平浪靜。比喻事物之間的相互感應,你我之間也會相互感應啊。
把畫好的畫,掛在美人畫的邊上緊挨着,這一掛,可不得了,突見美人畫中映出一首小詩,吳生觀之,輕聲念道:“晚日寒鴉一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闌干不自由。”
意思是落日裡寒鴉歸巢,一片傷心景色。只有池塘柳樹發出嫩綠的新芽顯出溫柔情景。如果不是眼下親自感受這離愁別恨的苦楚,根本不會相信這世上真會有人傷心白頭。
離腸寸斷,淚流難收。懷着相思之情,又一次登上了小紅樓。明明知道你我已被山巒所阻隔,可還是不由自主地靠在欄杆上,一直凝望而不能罷休。
兩幅畫緊挨在一起,可還覺得離你有多麼地遙遠,在不知不覺中,吳生彷彿自己從軀殼中脫出,回頭一望自己也成了畫中一人,在這裡無拘無束,逍遙自在,有婉晴小姐相伴足矣。
故事說到了這裡,就看出許多落第書生們把自己的心路歷程用暗喻的手法表達在故事情節中去了,首先遭遇山賊,流落寺廟,就是說十年寒窗上京的路有多麼地艱難,暗喻上京前的縣試,府試、院試後就像遇山賊那樣被搶掠一番,已經筋疲力盡了,爲了前程不得不替人守墳,隨即來了一個春秋筆法,找到了自己嚮往的那個人,什麼科考一切全是假的,不如跟自己心愛之人共渡一生來的爽快,把落第後的不快寄託在一種虛無縹緲之間,成就一段佳話。
每年科考後,就會生出許多“佳話”出來,而以上這二個故事具有代表性,受到落第書生們的追捧。
章子俊可是過來人,什麼沒見過,就這些可笑情節,不就是才子佳人的一套把戲嗎,可要知道,在古代沒電影,沒電視,沒畫冊像這樣的故事情節已經不得了,要看這樣的書還是手抄本,看得不亦樂乎。
一部《聊齋志異》足夠說明了,內容裡面有一大半全跟落第書生有關。不過景泰年間,可沒有這本書,可是編故事的人卻很多,爲以後蒲松齡寫書提供了不少的素材。
章子俊似乎感悟到了什麼,靈光一閃好辦啊,往後沒銀子就寫《聊齋志異》,咱不寫《紅樓》這個被以往的穿越者全寫爛了,就寫《聊齋》了,到時賣給書商,說不定能帖補家用。
嘿嘿!把聊齋裡面的許多情節組合成一部,什麼《畫皮》《蘭若寺》《壁畫》《蓮香》《聶小倩 》《連城》《宦娘》《寧採臣 》等,統統連成一本。
如果真要寫,就要找個槍手,還要化名不能自己寫,寫這種話本對自己前途不利,可能是一條財路,也不能莽撞。
章子俊在石板衚衕生活多年,也成爲了坊間名人雅士,每當過年過節或是別家需要寫點什麼,總會找上門來,平時還得去縣學上課,因爲秀才爲了保證學業,每年都要在縣學裡面考一次資格賽,到了景泰年間變成了交銀兩就能保持名次不變,這也是縣學裡面教諭的主要收入之一,提學官每隔三年也會來普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