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葉林邊,少年騎在白馬背上,風兒裹挾着楓葉自背後而來,吹走了他輕輕吐出的白色煙霧。
枝頭上的三兩隻小麻雀擡起頭看着白雲邊大雁南飛,知道冬天快來了,它們低頭整理着身上的絨毛,目光又被馬背上的男孩吸引。
他看着身邊清泉流水,紅楓染紅了整條河流,他微笑道:“秋天來了,算賬的時節又到了!”
“你看起來很不開心!”騎馬走在他身邊的青衣劍客,舉起酒壺一飲而盡,那漂亮的酒壺也被順手扔在了地上。
於她而言,酒壺便是拿來裝酒的,沒了酒,它們也就失去了用處。
無用之物隨地丟棄一向是她的習慣,所以她的小弟們都很喜歡她。
畢竟有個天天撒幣,扔葫蘆,丟劍,甩劍譜的主子,誰不愛呢?
“八十兩買的葫蘆,就這麼扔了?”秦決無奈搖頭,暗道自己身邊的人都是敗家子,放血槽。
“無用之物,留着也是累贅,你還沒告訴我,爲何愁眉不展?”墨龍轉身躺在馬背上,將腦袋放在馬脖子上,怎麼舒服怎麼來!
就是樣子有點不雅,青衣落下大半,露出兩條潔白圓潤的大長腿。
在大腿上還有一條細聲,上面掛着一圈小劍。
“能高興的起來麼?”秦決低頭笑道,眼角餘光看見薇爾翻身下馬撿起葫蘆又跳上馬背,這一路她撿到不少好東西。
其中例如酒葫蘆之類還需要用的東西都會賣給墨龍,皆是原價,屬實賺了不少。
“我現在可是違背了萬歲爺的利益,他絕對不會放過我,回去之後這一身官皮就要拔下來咯!”秦決抓住空中落下的一片葉子笑道:“但沒辦法,總有人需要付出代價,爲何不能是我呢?”
“你做的很好!朱漢爲何要扒你官皮?”墨龍有些不解,對於官場傷的小道道,她單純的像個白癡一樣。
“萬歲爺纔是對人民負責的,我是對萬歲爺負責的。但現在我直接對人民負責,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而且你也應該知道,這段時間我很囂張,無論是對萬歲爺還是對其他大臣,那怕我被罰,也不會有人給我求情,甚至還要推我一把!讓我快點下水,之後便是落井下石,讓我不得好死!”
越說秦決越難受,這些事情本就是他的錯,但最後卻要秦決來擔責。
“也好!”墨龍笑道:“你這身官皮難堪看的要死,脫下這身狗皮,你會帥不少!”
“帥又有什麼用的?不過是能讓女子喜歡罷了,乃是世間最無用的東西。沒了這身官皮,我可就什麼都辦不成。皇權社會就是這樣,令人噁心啊!”秦決一把將菸頭握滅,丟入溪水之中。
“那你還要爲官!”墨龍輕蔑一笑,朝廷和官員在他眼中都是走狗一樣的存在,看了就心煩,不如不看。
“這其實是個很難解釋也很難理解的事情!”秦決低頭笑道:“官場上人人都虛與委蛇,勾心鬥角,麻煩的不行。可官場上處處皆是權力,沒有這一身狗皮,還真不知還能位這天下百姓做些什麼。領兵造反麼?太難了,大明氣數尚在,大盛之日可期,國庫豐足,百姓沒多少反心,天下還算太平,我們沒機會!哎,我這一生盡是些矛盾與羞恥,爲了一些想做的事情,一直在做些令我噁心的事情。”
屁嘞,你是根本不知道手握大權的感覺有多爽,那那是人上人啊,我是人上皇。
正三品理司,你可知是什麼意思,我殺人完全不有用做任何解釋,我搶劫都是爲了國家。
我所到之處,人人跪拜俯首,平日裡那些牛逼到不行的人見到我還不是該跪下就要跪下,那怕是摸到了權力天花板的人見到我也是得叫一聲大人。
看到我身後的溫迪戈了麼?我讓他們殺誰,他們就要殺誰,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所以我不做人了。
“突然感覺你好痛苦!”墨龍轉頭看着他,眼中滿是憐憫之情。
“佛說人生來就是受苦。但我不能受一些沒有意義的苦,就算萬歲爺把我這身官皮扒了。我早晚也能穿上,這就是我的能力!”秦決笑道:“就算沒有這身官皮又能如何?他們說你見到我還不是要乖乖聽話?誰還敢騎在我頭上不成?”
“現在我感覺你挺討厭的!”墨龍皺着鼻子繼續道:“特別有那種官場老狗的做派,秦決,其實我很看不懂你。你說你天賦也算好,爲何不做個俠客?”
“俠客?”秦決笑了,“你們俠客能做到的事情我都能做到,但你們俠客做不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爲何要當俠客呢?”
“你就不怕被朱漢殺了?”墨龍常聽說伴君如伴虎,在皇上身邊做事,稍有不慎就是殺身之禍。
“他不會殺我,就算我真造反了,朱漢也會下令抓住我而不是殺了我!”秦決看着她問道:“知道爲什麼麼?”
“不知道,在亂看就戳瞎你的眼!”墨龍立刻拉起衣服,蓋住自己的大腿。
“因爲我有價值,朱漢也不自以爲是。我無論再怎麼跳,都沒有跳出朱漢的忍受範圍之外。今日我那正三品理司換百姓一個無地主的世界,很值!”秦決揉了揉鼻子笑道:“很好看,算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那種!”
“你想死!”墨龍拔劍架在他脖子上。
“哎,你這姑娘真是不講理,我誇你,你爲何還要這般?”秦決挪開她的劍繼續道:“墨龍,這世道不是打打殺殺,更不是快意恩仇,而是不斷的算計,規劃和對未來的準備!”
“我可不是你們這種官狗,不瞭解這些東西。告訴你秦決,我現在對男子沒有什麼好感,你若在如此輕薄,莫怪我一巴掌打斷你的腿!”墨龍坐起身看着不遠處的順天府。
“知道了!”秦決知曉她被騙了感情,還落得現在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
便也不在打擾她,讓其一個人靜靜。
秦決放慢速度和兮顏並列而行,“你姐姐呢?”
“不知道,她不在酆都肯定是有其他事情,等等她就行了。反正我們對順天府瞭解的很,找到你易如反掌!”兮顏湊到秦決身邊壞笑道:“你可睡過那個黃頭髮的女孩?”
“啊?”秦決直接地鐵,手機,老人,“你一個姑娘怎能說這種話!”
“哎,你懂個屁,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纔是要事,管那麼多幹什麼!睡沒睡過?”兮顏用手肘撞他的肩膀。
“沒有,你不要把我誤會成那種人!我和薇爾是上下屬的關係,你別瞎猜!”秦決連忙推開她。
在夜朝身上,秦決看到的是身爲非人之物的那種寧靜與淡然,如同仙人一般對世間所有事情都感到無趣。
就像是一個歷經無數時光的神,看什麼都很平淡。
在她身上,秦決看到是徹徹底底的非人之物。
沒有道德,沒有良知,沒有任何類似人的地方,除了長得像人之外。
她更像是一個以絕對玩樂之心的看待世界的怪物。
“切,真是的,還以爲你睡過。本打算下次趁你們睡覺時,爬上牀,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兮顏感覺很無趣,便直接趴在馬背上睡覺。
秦決看着遠方的城門輕輕搖頭,這一次回去百分百沒有好消息,他已經能想到那羣人要怎麼對付自己了。
距離城門還有三裡時,秦決看到大隊人馬衝出城外,月纓親自率領三千長城軍將他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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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戰士沒有管其他人,而是立刻將秦決拉下馬,脫掉他的官皮,收了他的玉佩,將他摁倒在地上。
“月纓將軍,我可是正三品理司,你這樣做不太好吧?”秦決努力擡起頭看着她。
“現在不是了!”月纓笑道:“秦決你的好日子到頭了,在江南聚衆搗亂,因私殺光所有地主。你膽子不小呀!”
“我還以爲是謀反罪名呢!原來是搗亂和因私殺人,看來萬歲爺對我還算客氣!”秦決齜牙咧嘴,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但你造成的影響極其惡劣,還讓萬歲爺屢次難堪,小子,你太囂張了!”月纓雙手抱拳道:“來人,把他壓上囚車!”
“囚車?幹嘛?”秦決一聲怒吼,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卻被士兵再次摁倒在地。
“遊行示衆,現在我順天府的百姓可都等着你呢!”月纓走在前面,高興的揮舞着小皮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