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寧遠大戰（十四）
活活把人燒死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也最能讓同類心寒的死法了，難怪歐洲中世紀的宗教裁判所動不動就喜歡用火刑對付有不同異見者。但是袁崇煥此刻的心情卻是大好，聽着下頭建奴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他把身子探出牆垛想好好欣賞一番。
結果剛看一眼，“嗉”的一聲，一支充滿憤怒的建奴狼牙箭就不偏不倚釘在袁崇煥的胳膊上。袁崇煥畢竟是個文官，當即痛得朝後倒，唬得祖大壽、何可綱等人慌忙上前扶住袁崇煥。
“袁大人，袁大人。。。”站在遠處的滿桂和張振嶽、蕭嚴等人也急忙奔過來
袁崇煥這一刻是痛得要死，卻是一把抓住滿桂道“你們小聲點，不要動搖我軍心。”
然後又指着箭尾對滿桂道：“挖出來！就在這裡挖！”
滿桂很是佩服的看了一眼，掏出短刀去了箭尾：“大人忍着些。”
然後刀子劃開袁崇煥的臂甲就入肉了，硬生生的把箭頭從袁崇煥手臂中挖了出來：“快，大壽，取烈酒來！”
接過祖大壽的烈酒，滿桂一口含住然後噴在傷口上，袁崇煥頓時痛得要暈厥過去，猛換了幾口氣才勉強穩住心神。
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金啓倧從炮臺一陣小跑道：“袁大人，我好像看見建奴的賊酋的車仗已經進到我軍大炮射程了。”
袁崇煥勉強支起身子一看，建奴在一里地不到的地方整頓隊伍，看樣子剛纔的那頓火併沒有嚇住他們，他們居然還要攻城。
袁崇煥不禁苦笑了一下道：“開炮，只要能轟死努爾哈赤這個賊酋，就算咱們全部殉國了也是值得的。”
金啓倧領命就跑向炮臺去了，祖大壽看了一下，不放心道：“袁大人，我也去！”
說完不等袁崇煥同意，祖大壽也吊着膀子跟過去了，結果才走到一半，卻是聽得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炮臺居然少了一半，而金啓倧也不見了蹤影，該死，炸膛了！
“金通判，金通判”祖大壽大聲呼喊道，張振嶽、蕭嚴、曹文詔提刀到這裡的時候，就只餘下一門炮了，而且炮手也跟金啓倧一樣不見了蹤影，估計是剛纔炸膛，一起被炸飛到城下去了。這祖大壽是跟孫元化學過開炮的，所以悲憤之餘，祖大壽憤怒的撿起火把點燃了另一門炮的引線，張振嶽對此不忍直視了，這瞄都沒瞄的炮估計也只能撞大運亂轟了。
“轟”張振嶽隨着彈着點看去，離努爾哈赤的車架差了足足百餘米，壞了，浪費了。
正在嘆息，卻見城下的八旗突然亂了，建奴紛紛拖着他們的豬尾巴沒命的往回跑。而且遠遠看去，建奴都在朝剛纔的彈着點集中，難道真的打中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張振嶽和蕭嚴對視一眼後，目光齊齊投向祖大壽，卻發現這老小子也跟個傻子一樣看着自己：“明德老弟，咱們這一炮是打中什麼呢？”
張振嶽仰着頭想，努爾哈赤不會就是眼前這個老小子這麼胡亂一轟給轟中了的吧？
事情和張振嶽所料不差，和誤中副車相比，祖大壽這次是誤中正車了。努爾哈赤可是讀《三國》長大的，所以他肯定不會傻傻的坐在自己的車架裡，這麼大個車子目標要多大有多大。所以聰明的努爾哈赤故意把車子擺在那裡，然後自己換了戰馬站在前沿督戰。剛纔那個火攻算是把他的真火給燒出來了，他正在大聲呵斥阿敏和莽古爾泰，讓他們接替兩黃旗繼續進攻，非要把這寧遠攻破不可。正說着，城上先是一聲炮響，下頭的奴才一看立刻歡呼起來：“南蠻子的大炮炸膛了，炸膛了。”
努爾哈赤也興奮的指着城頭對阿敏和莽古爾泰喊道：“看見們，天佑大金，你們還不快去。”
結果又是一聲炮響，不過這次可不是什麼炸膛，一顆根本沒有目標和方向的鐵球就這麼直愣愣的從天而降，落地後直接朝前飛滾，還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努爾哈赤的坐騎腿上，坐騎斷腿自然是要倒地。年事已高努爾哈赤措不及防跟着戰馬一起被掀翻，當場就給跌出了血，把阿敏和莽古爾泰唬得不行，連忙上前去救。
張振嶽和蕭嚴搞清楚狀況後紛紛朝着祖大壽豎起了大拇指，這狗屎運，不是一般二班的強。蕭嚴更是激動的對祖大壽道：“祖大哥，下期雙色球開什麼號你能告訴我嗎？”
“雙色球，什麼雙色球？”祖大壽也迷糊了。
張振嶽毫不猶豫給了激動的蕭嚴一巴掌，然後糊弄道：“我們在東海窩集部的時候管建奴叫雙色球，一幫吃肉不吐骨頭的玩意。”
祖大壽沒搞明白什麼是雙色球，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了，於是又轉過身去看建奴那邊的動靜。蕭嚴則朝着張振嶽做了一個你牛的手勢，張振嶽對此只能是翻了翻白眼了。
“建奴真的退了！真的退了！”祖大壽一邊拍着垛口一邊興奮的喊道。
至此，明軍上下才真的歇了口氣。。。
努爾哈赤是真的受傷了，不單單是傷經動骨，心理上的傷害要遠勝於此。用他自己的話說，戎馬征戰差不多五十年，大小數百戰，無戰不勝。結果老了老了，居然在寧遠這麼個地方吃了大虧，各旗清點了一下傷亡，兩天的功夫，竟然折損了四千精銳，這是努爾哈赤出兵前沒有想到的。
躺在牀上的努爾哈赤現在不好多動，太醫剛剛纔跟他接好了斷腿。他也正好懶得去動，而是讓人把代善等四大貝勒喚來道：“一直以來，我們和明軍交戰，多靠用計，多靠野戰。但是現在寧遠這麼一遭下來，以後這明軍怕是很難對付了。”
皇太極連忙安慰道：“父汗，剛收到的好消息，額哲他們已經攻下了覺華島，全殲明軍水師七千（含商民），自身傷亡不過三百人，已經押着戰利品回來了。這寧遠。。。”
努爾哈赤搖了搖頭：“咱們女真人丁本來就不多，這一戰就損失了四千人馬，十幾個牛錄，還是先行撤回，好生休養爲宜。”
說完努爾哈赤勉強坐起身道：“袁崇煥，好，有種，本汗早晚要取你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