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北京之行(四)
走出兵部衙門,張振嶽是又好氣又好笑,自己半句話都沒說上,就被人轟出來了。
“這都什麼狗屁衙門啊,一個六品官居然也敢對咱們吆五喝六?這作派整個就一官僚主義。”蕭嚴忍不住抱怨開了。
張振嶽晃晃頭道:“收聲,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蕭嚴也知道到了北京才知道官小的道理:“那大哥,咱們現在去哪兒?”
張振嶽想了想道:“那個朱管事不是讓咱們述職完畢後去趟成國公府嗎?咱們現在過去好了,看看他們找咱們是個什麼章程。。。”
京師有明令不得縱馬騎行,加上內城的街面雖不如外城人山人海卻也是人來人往,所以張振嶽和蕭嚴出了六部所在大街之後不得不下馬牽着繮繩步行往成國公府。好在成國公尊貴,和英國公府一樣,都在內城,不算太遠。
“大哥,你覺得咱們二個到北京來,然後讓曹文詔負責軍隊訓練,讓老三負責建設工程的安排妥當嗎?”蕭嚴走在路上有一茬沒一茬的在和張振嶽聊着。
張振嶽想了想道:“也只能這般安排,我們到北京並不是來玩的,那些外管事答應咱們的戰船需要咱們自己跟,火器需要咱們自己跟,西洋炮還得咱們自己找來路,這裡裡外外那件事件都是沒辦法假手他人的。”
“那我們該怎麼做,現在我們可真的是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啊!”蕭嚴很是無奈的說道。
張振嶽擡起頭深吸一口氣:“飯總是一口一口吃,路總是一步一步走的,咱們還是先去成國公府。。。”
一如侯門深似海這話定然是不錯的,因爲現在張振嶽和蕭嚴已經在成國公的府門外站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了,如果不是朱福給自己的幾十萬兩確實是真貨的話,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想到這裡張振嶽忍不住暗罵道:“北京是個什麼鬼地方,堂堂正三品參將,後世的省部級幹部,人民軍隊的少將,居然被人隨意擺弄。”
好在在張振嶽暴走前,朱福已經是一陣小跑出來了,一邊笑着一邊說道:“原想着您這差事一時不會完不成,還想着張參將和蕭遊擊您二位明個纔會登門了,不成想這麼快就過來了,差事可還順利?”
沒等張振嶽開口,蕭嚴就抱怨開了:“我到是奇怪了,這堂堂的兵部衙門,尚書大人休沐也就罷了,橫豎我們這個級別他也沒時間見。那侍郎,那職方司的郎中,員外郎竟是沒有一個在家的,我們讓那主事給打發了出來,只好到貴府打擾了。”
朱福一聽這話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不能啊,這兵部再怎麼繁忙,也不至於只有一個主事坐堂啊,他把目光投向張振嶽,見張振嶽面無喜色的點頭確認,他立時就明白了,敢情這二位爺不懂兵部的規矩啊!要辦事,行啊,甭管是什麼事,進門就要孝敬,孝敬滿意了,再開口提事情。
朱福也不點破,只是陪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我家總管事今個當值,我先引二位進去,看看國公爺今個得空不!”
雖然已經是到了明末,但是歷經九代成國公的努力經營,成國公府絕對稱得上是富麗堂皇。成國府分成三路。中路正北面闊五間,大殿面闊七間,前出丹墀,東西配殿各面闊五間,後殿面闊五間,後寢面闊七間,後罩房面闊九間。西路爲花園,東路爲附屬院落。建築宏偉大氣,一進府門就讓張振嶽他們震驚的不行。
府道全鋪着上好的紅土地磚和漢白玉,要說逾制那是肯定的。但是成國公府還就敢這麼高調,也有資格這麼高調。穿過長長的走廊,也顧不上欣賞廊間雕刻的畫兒,跟着朱福進到了西配殿,朱福請二位坐下,又吩咐下人上茶,然後就躬身離開了。
等人永遠都是讓人無比痛苦和焦急的事情,但是鑑於對方的身份,張振嶽他們也只能是老老實實坐在原地。接下來的場面就是蕭嚴的茶已經喝得見底了,心急的他又端起張振嶽那杯喝起來,而張振嶽卻目瞪口呆的看着這西配殿的藻井上的圖案,似乎想看出些什麼來一樣。
他們兩人不知道的是,在離這不遠的後殿書房裡,成國公朱純臣正和英國公張維賢在看卷宗。如果張振嶽得看的話,這卷宗內所記載的不是其他,正是張振嶽的資料。
“我大明果然是不缺人才的”一貫很有主意的張維賢一掃這段日子的陰鬱有感而言道。和已經朝着商人方向發展的朱純臣有些許不同的是,張維賢一直都是一個愛國者一樣的存在。在魏忠賢剛剛定下的明宮三大案中,張維賢是參與最深,卻也是唯一倖免的。魏忠賢的膽子終究是小了點,把不肯妥協的東林黨收拾了也就收拾了,世襲國公他可不敢招惹。
儘管如此,對於張維賢的提防也到了極點,如今京營團練提督的職務就交到了駙馬爺成國公朱純臣的手裡。不管怎樣,從表面上看,朱純臣似乎並不喜歡參與政治。
“這也算人才啊?我可是聽我下頭的管事回報了,此子貌似不但粗魯無知,而且還十分貪財。”朱純臣和張維賢雖然不同輩分,但是關係一直不錯,所以該提醒的時候他可不含糊。
張維賢笑了笑道:“看來連純臣也被騙了,你覺得一個蠢貨會在襄城開百貨驛站?會在南陽建批發集市?我早就派人去南陽一帶打探過了,這個張振嶽雖然身上揹着許多血案,卻是個有情有義之輩。在襄城殺惡少是要報奪妻奪產之恨,在南陽滅江氏一門卻是爲了護住與之結拜的唐王世孫。此子不但戰功顯赫,撈銀子也是一把好手,算得上是文韜武略的經世之才了。”
朱純臣打了個哈欠:“我算是佩服你了,老張,連這麼個邊軍的參將你都捨得下功夫派人去調查。好吧,就算如你所言,這小子扮豬吃虎有經天緯地之才又能怎樣,你還能指着靠他去對付魏忠賢?死太監現在可是權傾朝野,我們如果不是靠着祖宗的庇佑怕也是要被他一併拾掇了的。”
張維賢搖了搖頭:“具體我還沒想好,只是東林黨如今這個局面依然是指望不上了,我想着我們還是多收攏些人才纔是正道。這樣,你去打個照面,就說他那副總兵的帽子你去負責搞定就行了,先讓他承咱們這個情。以後的事情咱們再慢慢來,你就別猶豫了,他承了你的情,以後逢年過節定然都會有個孝敬於你的。”
朱純臣一拍腦袋,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