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充軍遼東（三）
時間進入大明天啓四年四月，天氣已經暖和了起來，且還沒有入夏，北方又沒有雨季，所以雖然是步行，但是已經不覺得是苦。對於來自後世張振嶽他們三人而言，這樣的徒步前行更像是每天的走路訓練鍛鍊身體一般。唯一讓人比較難受的是，每天晚上大家都是擠在野外帳篷裡宿營，要知道這個時候莫說是洗澡了，腳都不怎麼洗，那滿帳篷臭烘烘的味道有多嚴重可想而知，很是讓張振嶽他們難受了一陣子，不過臭啊臭的很快就習慣了。
四月十日，這支從真定府出發的五百多人的隊伍除開路上逃跑被格殺的二個已經病死的三個外全部抵達山海關。
長城萬里跨龍頭，縱目憑高更上樓。大風吹日雲奔合，巨浪排空雪怒浮。
看着遠處巍巍雄壯的關樓，以及遠處延綿起伏的荒山和長城，張振嶽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這裡就是山海關，這裡就是大明帝國的邊陲之地了，他彷彿看見了關門的那一側的白山黑水，彷彿看見了傳說中的死亡存在---滿洲八旗，那是一支會帶來殺戮並充滿死亡氣息的魔鬼軍團。再回頭看看自己的結拜兄弟蕭嚴和宋小魯，他們的臉上同樣也寫滿了激動和興奮。
蕭嚴興奮的握緊拳頭道：“韃子們等着，你蕭爺爺我來殺你們了。”
宋小魯則激動道：“哇塞，大哥，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山海關啊，還不用買門票的！”
讓張振嶽驚訝的是，逯恆遠、逯恆祥、逯恆章他們全部齊齊的朝着南方跪下磕頭，而且全部飽含熱淚。。。
這種沒有油水的交接是進行的最快的，別的什麼都不用說，兵部的軍官在和薊遼督師府的軍官簡單清點完人數後就匆匆告辭回京了，彷彿在此多待一會後金的軍隊就會殺來一般。
而手捧名冊的軍官見狀也只是輕輕的搖搖頭，然後吩咐左右道：“奉孫督師的軍令，這五百人留下身體瘦弱、年紀偏大者充爲雜役，其餘一律送往大小淩河前線，不得延誤。”
張振嶽他們年紀才十八歲，身體也明顯是健壯的可以，自然是被勒令前往三百里外的大小淩河報到了。不過也沒有立刻讓他們啓程，按照督師府的命令，所有的士兵被勒令脫光衣服，然後用熱水浴身，檢查沒有楊梅大瘡後才被許可按照籍貫進行編組。這四百人被編爲五十個小旗，早有十個總旗軍官在此等着接收部隊了。大家的衣服都被焚燒，然後每人一件白號衣，幸好已經不是初春了，穿着勉強不算冷。
這個時候可沒什麼新兵營一說，大家很快就被命令立刻前往大小淩河。
行軍是艱苦的，不過好在人多，雖然沒有分發武器，可虎狼野獸也被這麼一支龐大的隊伍所驚嚇，根本不敢襲擊。
路過寧遠的時候，張振嶽不自覺的擡頭看了看正在大肆興建的寧遠城。張振嶽依然清晰的保留了有關於這座城市的記憶，因爲他曾到這裡旅遊過，寧遠古城是我國現存最爲完好的四座明代古城之一。古城始建於明宣德五年（1430年），呈正方形。城壁外用青磚，內用石塊砌成。南北長826米，東西寬804米，頂寬5米，底寬6.5米，高10米，周長3，260米。城的四面有城門，四角設角臺，東南角臺上建有魁星樓。城內東西、南北街十字相交，鐘鼓樓端居正。整個古城建築，保持着明清時期風貌。古城是明朝末年山海關外的防禦重鎮，只不過廣寧之敗後，這裡一度爲後金軍隊摧毀，而現在，嗯，我們可憐的祖大壽同志正在這裡日夜趕工修城牆了。張振嶽不知道這些，可他知道自己又一次來到了這裡，一切都那麼熟悉，想想都很是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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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身後的蕭嚴道：“不知道咱們的民族英雄袁大人是否在城門樓子上？”
“我不知道你的大英雄在不在上面，但是我知道越往北我們離成爲中華民族的無名英雄的概率就越高”身心疲憊的宋小魯沒好氣的答道。。。
寧遠再往北，人煙愈發稀少，往往走上幾天也看不到一個冒炊煙的村落，帶隊的小旗是個老兵，他意味深長的道：“這一路原本很多很富庶的莊子的，基本上都不用怎麼辛苦，家家就都能吃飽穿暖。可自打前年廣寧之戰敗了，唉。。。”
足足十天的路程，四百多人遠遠看到了一座軍事堡壘，其實用堡壘兩個字稍微誇張了一點點，這充其量就是個石頭砌起來的要塞，石牆的高度也就三米，一旦遇到敵軍強攻能否扛得住很成問題。四百人的隊伍立刻分出了八十人去了這個要塞，但是張振嶽他們並沒有被分去這個要塞。而且更爲奇怪的是，雖然籍貫不同，逯家三兄弟居然是和張振嶽他們編在一個總旗下的，張振嶽尋思着被編在這一旗的士兵是不是都屬於犯了死罪的窮兇極惡之徒。
又走了一天，人煙基本上已經絕跡了，這個時候一個規模較大的兵營出現在衆人面前，四百人的隊伍到這個時候只餘下了三個總旗一百多人，張振嶽他們知道，自己到地方了。
這裡離錦州已經有四十里地了，這裡是整個大明北疆的最前沿，對於寧錦防線來說，這裡就是前鋒哨。那麼這裡是哪裡呢？土臺衛所。
土臺衛所位於錦州東北角，整個衛所就建在山上，正面就是一個大平原，後金軍隊如果要攻擊錦州，那麼走這條線就很容易被發現，而這裡的守軍也會在最短的時間裡點燃烽火發出警訊。
這個地方離帶那個離後金最近也是最危險的地方，張振嶽他們立刻明白，和自己一起分到這個衛所來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對於大明朝廷來說，都是早死早超生的存在。
既來之則安之吧，一進衛所，張振嶽就被衛所瀰漫的死氣薰到了，用宋小魯的話說，這裡感覺就是個幽冥之地。衛所的官兵對於這些新來的同伴沒有半點熱情，那看向自己這些新來者的眼神就如同在看死人一般，沒誰會覺得舒服。
而發下來的裝備也是簡單的可以，一件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胸甲，和一把二手甚至是三手的苗刀，連刀鞘都沒有。張振嶽和蕭嚴他們看着分到手裡的護具和武器不由的倒吸一口氣，這裡作爲大明抵抗後金的第一線所在，能發給官兵的武器居然就是這些只適合街頭火併的傢伙？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