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盡是胡說八道,但是胡說八道也有胡說八道的威力,這麼一嚷嚷,趕到西花廳來助陣的家奴,除了厲明海之外,只有六七人敢站出來而已,其中還有兩個婢女和一個十歲剛出頭的少年,除了搖旗吶嚷,根本派不上用場。
就是這七八個人家奴現在也是驚懼異常,柳鵬知道任由周杜達這幫走狗繼續嚷下去,谷家的家奴恐怕要先自行瓦解。
“哪裡來的閹狗到處亂叫!”柳鵬一開口就不客氣:“既然有幾隻沒種的野狗闖到咱們家裡來,那麼先一棍子打死,這自然不犯法吧!”
柳鵬罵得狠毒,而且直指周杜達的要害,谷家家奴不由精神一振,周杜達也沒想到自己一進門就被罵成狗了:“哪裡來的龜孫子,敢惹你周爺,是不是想自尋死路啊!”
“自尋死路?”那邊江清月已經開口罵道:“明明這條沒種的野狗想要一頭撞到棍子上撞死!有本事撞上來直接撞死啊!”
說到這,她已經握緊了齊眉棍就準備出手了,周杜達隨身帶了十七八個跟班隨從,雖然人數衆多,但大都是些浪蕩無賴子,能打的沒有幾個,自己不敢說包打全場,收拾一小半還是不成問題。
看到江清月隨時準備揮棍出手,周杜達這邊的人馬覺得有些心慌,雖然他們當中既有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也有衡王府儀衛司的校尉。
但是他們也從谷森澤那邊聽到江清月的種種神奇傳說,知道眼前這少年武藝高強,谷家幾位青壯甚至還沒正式動手,就被她用一根長棍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到現在還是痛得呼天嚷地。
這樣的人物,可不好對付啊!
周杜達同樣有些不安,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玩嘴皮子功夫有什麼能耐,還是那句話,我跟谷夢雨有婚約在身,我手上拿着谷夢雨的婚書!她除了嫁我以後,還能嫁給什麼人?”
“我嫁他!”谷夢雨原本藏在柳鵬身後,現在聽到周杜達的示威卻是大膽地伸出頭來,含情脈脈地說道:“這是我男人!我非他不嫁!”
“我娶你!”柳鵬也用深情地語氣迴應着:“夢雨是我娘子,我們會白頭到老永不分離,不勞你費神了!”
周杜達那是要氣出一口血來,雖然他並不看重這樁婚事,但是看到谷夢雨寧死也不肯選擇自己,寧願選了柳鵬這麼一個半大娃娃,還擺出一派金玉良緣天作之合的模樣,那真是要氣炸了肚子。
“我有婚書在手,你們又能耐我何!不管是到縣裡府裡還是省裡打官司,我都佔着理!谷夢雨,你就是我老婆,除了嫁給我以外,不要想嫁別的男人了!”
閹人的佔有慾真是強得驚人,一旁的江清月倒是好奇地問了一句:“沈牢頭,你不是說退了婚書一了百了了嗎?”
沈濱毫不客氣地說道:“他們閹人說話從來是跟放屁一般,不對……我聽說他們根本沒那玩意,怎麼會放屁!難怪說話比放屁還不如,賢婿放心,當初退婚書的事情是我親自操辦的,恐怕現在這紙婚書根本就是這閹狗造出來的,無中生有,這果然是閹狗風範!”
“那又怎麼樣!”周杜達倒是直接承認了這紙婚書純屬僞造:“只要有王爺替我擔保,不管到縣裡、府裡還是省裡打官司,我都處於不敗之地!”
“哼哼!”一提起前塵往事,周杜達翻臉比女人還快:“谷夢雨,若不是當年你爹忘恩負義,一定要逼得我退婚,還只肯用一百兩銀子就把婚書搶回去了,若非如此,我怎麼可能到今天這個地步!所以這婚書一定是真的,你除了嫁到我們衡王府之外,沒有別的選擇!”
周杜達直接承認現在是純粹的打擊報復,只是他話裡卻泄露了一點內情,當初他到谷家來的情形,恐怕不是沈濱與谷夢雨形容的那樣簡單,谷家這樣在這件事肯定要多多少少要負點責任。
江清月甚至用懷疑的眼光瞄了一眼沈濱,要知道現在周杜達所說的一切,跟沈濱的陳述完全是一兩回事。
沈濱也明白江清月的疑問,他當即說道:“谷平昌或許有些對不住你周杜達,但是我沈某人,還有夢語都絕對對得起你,當初我還願意贈你一筆銀錢去做生意,你難道都忘記了嗎?”
江清月恍然大悟,原來周杜達口中“谷夢雨你爹”不是沈濱,而是谷平昌,谷平昌護女心切,做出一些不適當的舉動也是正常的。
“給我做小買賣的本錢?嗯嗯,老子在家裡的時候,經手過的銀錢沒有千兒八百兩,也有三五百兩,你送我三五十兩銀子做本錢有個鳥用!”周杜達罵得十分粗俗:“而且還只是借我而已,不是送我,我記得清清楚楚!”
“至於谷夢雨,她話雖然說得好聽,但是怎麼也不肯跟我走,那怎麼能在谷老賊的身上敲出一大筆來!”周杜達大聲罵道:“這也叫算對得起我!告訴你們,今天我就是要娶谷夢雨過門,不然就讓你們嚐嚐衡王府的厲害!”
不管哪座藩王府,在當地都是橫行霸道,根本不把當地官府放在眼裡,何況衡王府自從弘治年間就藩青州,現在已經經營了一百多年,自然是積攢下無數家業,犯下無數滔天罪行,氣焰囂張無比。
現在衡王府已經將整個青州府視作自己的私業,把萊州府看作自家的後花園,還時不時來登州府打個秋風,因此周杜達自然也有囂張的本錢。
只是他再囂張,谷家這些家奴現在反而回過神來了,雖然臉上仍有懼意,現在他們卻有着站在原地不動的勇氣。
柳鵬同樣是信心十足,他守在谷夢雨身前,大聲說道:“衡王府能有多厲害,難道能大得過王法?這裡是登州府,不是青州府!”
說到這,柳鵬信心滿滿地說道:“這黃縣地面上,我跟沈牢頭還有江大俠說了算,你們衡王府想到我們登州府撒野,沒門!咱們要人有人,要錢要錢,就是跟你們衡王府對着幹,又能怎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