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的行和報社的運作,雖然遠未成熟,其中還存問題,但也攪動得民間輿論風起雲涌,熱鬧非凡。
報紙上公然指摘朝廷大員以及國家政策,雖然暫時尚侷限在指摘閹黨方面,但是其熱鬧程度,卻有了百花齊放的味道。
街頭巷尾的輿論,也給市面上的報刊給帶動起來,原本籠罩在頭上的閹黨陰影,一去不返,直感覺天空豁然開朗,大家先是試探着,然後就越聊越歡。
在江南,茶館酒肆,常常有評彈說書的江湖藝人,如今最跑火的確是說報紙上的內容,或是每天的讀報時間。
聽一聽朝廷最近的動向,聽一聽報紙上對閹黨的批駁,這些都成爲大家喜聞樂道的話題。
對於民間輿論紛紛擾擾,甚至有些雜亂無章,李彥並不在意,想要建立一個新體系,單純靠個人的力量,顯然不足,民間的這股力量雖然無序,卻能對舊勢力造成衝擊,譬如民間對於國士院的提議,就十分贊同。
而國士院制度確立以後,地上就開始轉向討論何人可以推舉爲國士,以參加國事決策。
在對閹進行清洗的同時,內閣的強勢,主要是李彥的強勢,使得重建的朝政起初還是比較順暢。
作爲大明權力體系中最爲關鍵的一環,天啓皇帝朱由校竟然積鬱成疾。
朱由校的身體來就不好,據說患有尿毒症,也不知道官家是如何考證的,李彥前世並沒有關心過,不過朱由校此時生病,顯然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別的不說,宮廷內外已經開始流傳是他想要害死皇帝謀篡位。
事實上李彥主導地朝政改。大部分羣體都能從中獲益。相對於過去所有地權力都集中在皇帝那裡。等於是將皇帝地權力拿出來給大家分分。甚至就連勳貴。也獲得國士院地名額。可以參與政治決策。
而。利益地紛爭從來就不能讓所有地人都滿意。既有那些權力受損地。也有覺得分配不平衡地。還有那些死忠地保皇份子。
因爲新政地措施都是以內閣地名義出宗等人不知不覺就已經有了新政地色彩。在許多流言當中。他們也成爲李彥地幫兇人肆意污衊。
甚至因爲李彥手上掌握着兵權。親領兵部尚書。五軍都督府又是郭振明、駱養性爲左右都督。可謂大權在握些人不敢過於得罪李彥。卻對朱延禧等人沒有好話。
刑部尚書黃克曾經想要爲此採取措施。嚴厲打擊這種流言。李彥卻沒有同意。他知道這種流言越是壓制。反彈越大。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召公就曾經說過。對民間言論。不該堵。而應導。是宣之使言。設置諸多人員通諸多渠道。使民盡其言。通其意氣得以宣泄。下情得以上達……”李彥引述了召公地一段話公是西周時期地政治家。儒家經典《尚書》中記述了很多召公地德政思想。
李彥知道這個時代,任何一種政治思想都回避不了儒家教條,事實上,在回顧先秦的政治思想時,就可以現很多思想的閃光點。
並不是說這些先秦的人物思想有多麼深邃超前,作爲一種樸素的政治哲學,就好像一加一等於二一樣,本身未必複雜,但卻放之四海而皆準。
李彥已經讓宋鍾國開始重新解構這些經典,以尋找新政的理論基礎,而有關言論的論述,就是他最近纔看到的。
話雖如此說,但在封建王朝,官僚體系內向來有言官“風聞言事”,也有不以言治罪的傳統,但是體系內的開明,民間的自由言論卻受到壓制,百姓謗議朝政,也會受到處罰。
“若是由市井如此流言蜚語,怕是對李大人,對朝廷的權威,都是莫大的損害,再讓別有用心從中挑唆,後果不堪設想,”崔景榮分管刑部,對此顯得很憂慮。
李彥笑了笑:“既然說百姓有說話的自由,那麼不管他們說什麼,咱們都不應該去管,當然,那些惡意份子,刑部查出來,還是要治罪的。”
崔景榮苦着臉搖了搖頭:“何謂惡意,這恐怕不好解釋。”
孫承宗、朱延禧等人也覺得很奇怪,按說此事影響最大的還是李彥,然而他卻像沒有事情似的,對此並不在乎。
他既然不在乎這等惡名,難道說真有那樣做的打算?孫承宗讓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擡頭看了李彥一眼。
“謠言止於智,隨他們說去吧,”李彥笑了笑,趁機提出制定一個對言論的管
。李彥認爲,士大夫和百姓皆享有言論的自由,他政,也可以指摘官員;所謂言論包括口頭的表達,以及通過報紙、刊物這樣的出版物,凡是信息的傳播,都可以囊括在言論當中。
民衆在享有言論自由的同時,也必須遵守朝廷法紀,不得以言論中傷他人的合法利益,否則即爲誹謗,將依法懲處。
李彥提出的這個言論條例,也在內閣中引激烈的爭論,顯然大家都不認同無論貴賤,都可以享受言論自由的權利,更不能接受市井百姓對於一品大員的指摘,朱延禧認爲這並不合乎綱常倫理。
李彥則從儒家的經典中,找出很多的例證,以說明她提出的這一點,有充分的理論支持,並非標新立異。
爭論先是在內閣中生,隨後李彥和朱延禧都在和華夏社的報刊上表文章,隨後引更多人的討論。很顯然,辦報已經能夠在報紙上表文章的,大部分還是讀書人,所以他們的觀點自然希望言論可以自由,但是老百姓也不能隨意指摘官員士大夫,簡單來說,還是要有個上下尊卑。
李彥自然也不望自己的觀點一下子能夠被接受,所以他也贊同對言論條例進行修改,在這一條例中,允許士紳辦報,並對言論的權利和管理都作出了規定。
這樣一份規定雖然充滿了權色彩,但也是一大歷史進步,與此同時,針對那些市井流言,李彥並非毫不作爲,他太明白輿論是多麼的重要,自然不能容忍那些詆譭。
雖然不容忍,但是他也不想採用暴力的手段,郭振明、劉文炳、申湛然等人都曾經向李彥建議,暗中察訪,將那些造謠生事抓出來正法。
李彥身兼兵部尚書,郭振明擔任五督府左都督,雖然駱養性趕往遼東主持大局,復遼系還是牢牢掌握着軍權。
如今大權在握,彥有充分的權力和理由對京城周圍的軍事力量進行整編,其中也包括京城的常規治安力量,以及錦衣衛。
錦衣衛作爲特務機關,是大王朝的一大特色,內閣通過的法令當中,有一條就是對錦衣衛的權力進行限制,並廢除了詔獄。
新的規定中,錦衣衛仍然擁有緝捕的職能,但是其權限僅僅相當於刑部,不再像詔獄那樣能夠隨便定人生死,而且其管理權爲內閣直轄,李彥分管。
實際上,改組後的錦衣衛有些類似國家安全局、情報局,依然是特務機關,但是其行動的對象,被嚴格限制,主要是對外,以及內部的一些邪教、叛亂,和軍事力量,其職能也緊緊是偵察、情報。
李彥毫不猶豫地否決了下屬提出用錦衣衛打擊政敵的做法,在他看來,這無也是對法紀的破壞,一旦開頭,那麼後果不堪設想。事實上,要不是特殊情況,像他這樣實際控制大多數強力部門的情況,也是不應該出現的。
對付那些流言,李彥有自己的方法,他從太監中找了幾個聽話、文采比較好的,明朝的太監規模十分龐大,有不少能征善戰的,也有不少識文斷字、寫出史書的,他讓兩個太監記錄皇帝的情況,譬如今天吃了什麼,做過什麼事情,有誰來見過,病情如何,御醫開了什麼藥之類的,整理出來,寫成文章,然後在《華夏時報》刊。
作爲帝國最高端的存在,皇帝無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存在,皇帝給人的感覺,總是高高在上,讓人仰望的,如今皇帝的衣食住行被刊登在報紙上面,可見引起的反響是如何的熱烈。
有人大罵華夏社、李彥此舉是無君無父、不分尊卑,也有人撰文指出所謂尊卑和景仰,不是憑籍愚弄和神秘,而是學問修養,一個學問好,有修養的人,自然能夠得到百姓的景仰和尊重,如果一個竊據高位的人,整天胡作非爲,而又不學無術,又如何讓人尊敬呢?
華夏社更通過調查指出,在知道皇帝陛下的生活細節以後,百姓並沒有因此就不尊重皇帝,反而更加愛戴往日神龍見不見尾的皇帝。
雖然刊皇帝的衣食住行引起不小的爭論,效果卻非常明顯,先就是那些流言不攻自破,因爲皇帝的身體漸漸好轉,已經開始能夠下地活動;其次就是文章中不斷強調內閣成員對皇帝陛下的親近與照顧,讓大家意識到現在內閣就是皇上的全權代表;而且經過此事以後,報刊上的言論又出現了新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