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浮在半空的人影,正是河中死了的人們,他們俱化爲了淹死鬼,專找路過此地的行人作替身。白日裡陽氣盛,河流又近濟南府,有大明王朝的氣運鎮壓,他們根本不敢出來,所以只能到了夜深人靜的晚上出來害人。
他們屬於淹死的鬼,大明王朝的氣運主要作用在大地之上,所以晚上他們這些淹死的惡鬼,可以不受什麼影響的害出船的人。
這時,宋謙突然一聲冷哼,聽在這些惡鬼們的耳中,仿若九天之上的怒雷,立即嚇得跪了下來。跪在半空之中,這情景無比的詭異!
其中一個惡鬼哭訴道:“大人,我們是有苦衷的。”
“什麼苦衷?”宋謙不信地問道。
這個惡鬼看了同伴,道:“大人,我們溺水之人,死了之後,入不得地府,會被困在原地,白天有太陽照着,躲在河底動也不能動。更痛苦的是,颳風好似拿刀子割肉,下雪彷彿亂石鑿身,真真是痛苦之極!唯有找一個替身才能擺脫這苦境,重入輪迴!”
宋謙聽了,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那被替了身的人會有什麼下場?”
“這……”這個惡鬼看了看宋謙,硬着頭皮道:“替死的人在河底同我們一樣受罪……大人,我也是過路的人,行至這裡被河裡的鬼害了。我們這麼做是被逼的……”
“荒謬!”宋謙斥道:“可憐之人,果有可恨之處!難道,你沒有聽過己不所欲,勿施於人嗎?當初你們被當作了替死的鬼,現在因爲苦痛而又做起那害人的勾當,試問,你們與惡鬼有何區別?”
“大人……”這些惡鬼嚇得不斷叩頭。
“等等。”慕容湘兒見宋謙正要發作,便阻止了他,上前一步問道:“原來在這裡不是死了一船的人嗎?怎麼現在只有你們這些惡鬼了?”
“他們……大多被陰間的陰差捉去……”那個惡鬼可憐巴巴地道。
“哼!”宋謙拂袖怒道:“被陰差帶去,豈不正好可以回到地府,又有什麼不好?”
“大人,你不知道啊!”這些惡鬼中的一個,聽了宋謙的話激動地說道:“我們現在被捉進陰間,只有做非人的苦力,待到了肉身的陽壽盡了才能再入輪迴。這期間的在陰間受到的罪,比起這裡的苦痛不會更弱,只會更可怕!”
宋謙聽了一怔,這事他倒不知道。
“大人,你不能手下留情,讓這些惡鬼繼續找替死的人了!”漁民見宋謙猶豫起來,連忙提醒道。
宋謙擡起眼,果斷地道:“陰間的事我不管,但你們禍害了我陽間的人,又是我管轄之下的百姓,所以宋某不能坐視,而今只能……”
“等等!”慕容湘兒拉住他的手,說道:“你不會又要用正氣將他們打得魂飛魄散吧?這多無聊啊,看得花都謝啦!”
“那能如何?”宋謙收回手。
慕容湘兒搖了搖頭,“他們雖然可恨,但畢竟可憐,做這些惡事也是無奈之舉,就因此將他們打得連鬼做不成,未免太過嚴重。”
宋謙點了點頭,漁民一聽,又慌了起來,宋謙示意他安靜。
慕容湘兒笑了笑,“老是殺鬼也怪沒有意思的,湘兒有一妙計。”
說罷,在幾人的好奇之中,她從懷中掏出一張手帕,手指輕輕在上面划動着,然後一聲輕吒,那張手帕無聲地燃燒了起來。
不遠的惡鬼們直愣愣地看着,不由擔心自己的命運。
宋謙不解地看着,“你這是?”
“一會你就知道了。”慕容湘兒神秘地笑道。
過了不久,宋謙感到一陣微弱的陰風撲面,他若有所覺地往那個方向看去,什麼也沒有。
“開天眼……”默唸了一陣咒語,宋謙頓時看到兩個身着黑衣的陰差,慢慢悠悠地踏水而來。
那些惡鬼們自然也看到了,驚叫一聲,便要逃跑,宋謙一驚,就要伸手去阻止,慕容湘兒拉住了他。
就在這時,一條長長的鎖鏈出現在了宋謙的視線之中,朝着逃跪的惡鬼追去,這條鎖鏈彷彿長了眼睛一般,快速而準確地將逃跑的惡鬼捆住了。
同時,那鎖鏈不斷地變化,由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三個,越變越多,分別朝着不同的方向去追捕那些逃跑的惡鬼們。
“再不束手就擒,就休要怪我無情了,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不管你因何而亡,都該進入鬼道中去!”另一個陰差發話,他橫起手中的刀,照着逃跑惡鬼的方向就是一刀,不時,一聲淒厲的慘叫傳來。
一個受了傷的惡鬼被鎖鏈捆着,出現了在了宋謙的面前。
在鎖鬼鏈的追捕和斬鬼刀的威脅下,那些惡鬼們很快就乖乖地就擒了。
一旁的刀逍遙和漁民早被慕容湘兒暫時開了天眼,所以看到了這不同尋常的一幕,個個吃驚不已。
這時,兩個陰差來到了宋謙的跟前,其中一個道:“這位可是宋謙大人?”
“正是宋某。”宋謙拱手道。
“我兄弟倆在陰間早聽聞了宋大人的美名,爲救手下魂魄離體去陰間,替考城隍救任上的百姓,不懼陰陽司斬掉惡鬼!我們佩服不已啊!”這陰差讚道。
宋謙笑着搖了搖頭,“實在過譽了。”
陰差道:“我們要走了,以後遇到這樣的事,直接叫我們來就好了。”說罷,帶着那些惡鬼們就要走,忽然又停下來,看着宋謙道:“小心陰陽司。”說罷,他們帶着那些惡鬼緩緩離開了。
“小心陰陽司?”宋謙皺起了眉頭。
…………
轉眼到了除夕之日,這些日子來,沒有人再來找宋謙伸冤,一是濟南府太平了不少,二是過年圖個喜慶,沒人願意沾染官司。所以,宋謙輕鬆了不少,一家人在衙門後院忙碌着,準備過一個美好的春節。
可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男人急乎乎地衝進來,喘着氣道:“宋大人,我媳婦生不了,你快……”說到這裡,他只有能呼氣,說不出話了。
宋謙聽聞他的話,險些暈倒在地,一旁的妹妹宋佳也是樂呵呵的。
宋謙扶這男子坐下,也不急着問他,待他呼吸平穩了才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一說吧。”
年輕的男子也意識到自己話裡的問題了,於是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小人江昱博,我的妻子懷孕十幾個月,卻是左右生不出來,請了能請到的大夫,他們看了,紛紛搖頭表示從未遇見這種情況,也無能爲力。今天我的妻子肚子劇痛不止,躺在牀上掙扎得渾身都是冷汗,你快去看看吧……”說到這裡,他又着急起來。
“還有這事?”宋謙聽了也沒有把握,他有正氣在身,鬼怪陰邪之物懼怕,但江昱博的妻子不產,這顯然與鬼物無關,去了又能做些什麼?不過既然遇到了,不管怎樣他得看一看,若能救自然是好。
“走!”宋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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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博前來打醬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