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名鶴有些猶豫,毛勝又說道:“眼下的手上的戰船根本成不了大事……所以這些銀子你必須給,要不然再幫我弄兩個金礦。”
“給銀子吧,眼下有些事情不能急。”
毛勝也知道,眼下壓榨小呂宋太狠,一但有變就損失巨大了。
白名鶴的艦隊繼續前進,又過了一天時間,在剛走出臺灣海峽不到五十里的地方,遇上從外海航線而來,從馬尼拉過來的二十條船。
在進了後世黃海的時候,很巧合的遇到並沒有約定同行,只是送貨到天津衛的藍海艦隊,足足四十條大船,從倭島而來。遠遠的就打起了旗語,要求匯合。
白名鶴的福船比藍海的旗艦要大多了,藍海卻沒有等兩船靠近,藉着一條纜繩就蕩了過來,可依然沒有達到甲板的高度,一把短刀刺在幫助他掛在船上,自然有水手用繩子將人拉了上來。
白名鶴等人已經在甲板上迎接了,毛勝當時在福州港出來準備回小呂宋的。自然來去匆匆。藍海卻不同,光是兩個船隊匯合從看到旗語再到靠近就需要半個時辰以上的時間,于謙等人自然已經知道。
藍海無論怎麼說,也是從二品大員,而且又是倭島這邊航線的負責人,有必要出來迎接。
藍海看到衆人,臉上是難以壓抑的興奮,重重的一抱拳:“各位大人,好!”一聲好字氣勢十足,顯然他心中的興奮之情已經壓抑了很久了,需要有一個人來和他分享一下。
衆人行完禮,藍海一指他船隊中心那條船,百戰精銳都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了。
那麼船很古怪,看似沒有出問題。可卻是被三條船給拖着,那船的吃水已經達到極限了,船上的海員明顯少於其餘的船,周圍護着這船的所有的炮門都是開着的,所有的牀弩全部都搬到了甲板上。
很顯然,藍海怕有人搶他的船。
“各位大人。那船上只有一種貨?”
白名鶴笑了,笑的很開心,他已經猜到是什麼貨物了,卻是退後了兩步,顯然是不準備由他來說出這個答案的,這一切都是藍海的榮耀,是藍海裝滿了一條船呀。
“黃金,二千料海船裝滿了黃金。整整一船黃金。”藍海幾乎是吼出來的:“二千料金銀呀,整整一萬一千石金銀。一萬石銀一千石黃金呀。”藍海幾乎是瘋了一樣。狂吼着。隨着他一起的船隊之中,突然也是歡呼聲不斷。
他們這些天過的很苦,生怕被其餘的倭人攻擊了,幾天幾夜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白名鶴扔出一支雪茄:“藍大人辛苦了,問兩句不合時宜的話。這批金子的成色如何,有六,還是七?”金子在大明有着七青八黃九紫十赤之說,大明國庫金爲五十兩一錠。依後世博物館發現的大明金錠。就是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達不到九十六。
也算是真金了。
倭島也有這樣級別的金子,但提煉純金並不容易。所以倭島用於交易金條按現在的說法,大多是十八k金,也就是百分之七十五左右。
于謙揮了揮手:“名鶴呀,那怕是六,這也是過億兩黃金。”
“於大人,請讓我問完。我想知道倭島眼下還有多少金的存量,以後準備下一步的計劃。”聽到白名鶴這麼說,所有人也都嚴肅了起來。就是藍海對白名鶴的看着都再提升一個高度,在這麼大的巨利之下,竟然還可以冷靜的下來思考戰略。果真不凡。
“清一色的次青金。我讓船上懂金的仔細的分辨過,勉強達到七!”
白名鶴明白,這就是在百分之六十九至百分之七十二之間,這才情報之中差不多,官方流通的黃金應該就是這個成色,裡面混的是銀,還有大約一成雜質。這樣的金錠在倭島的兌換比率是一比三至一比四。
“也就是說,倭島現在得到的只是市面流通的金子,還沒有動用各大名的私存。”
藍海不明白這一層,沒有回答。
白名鶴又繼續問道:“藍大人,你欠他們多少?”
“欠下了精鋼錠十萬石。我達到的時候,不止和大人簽約的幾家,還有幾個與他們關係親近的,寧可先付錢也要預約下一批精鋼錠,那怕我說可能要到明年二月,可他們依然先把金子拉到了,那怕精鋼錠我已經漲到大明制錢四十一貫四百文一石,他們也搶着要。”
五兩四錢黃金一石,折算下來就是一斤精鋼差不多四百文了。(倭島的黃金純度低)。
白名鶴在峴港一把寶刀便宜的一百二十石米,其實真正按峴港的米價來計算,也就是值不到十兩銀子,可一把寶刀純刀身就要四斤精鋼。除去刀鞘等鋼材的價格折下來一斤鋼也在二兩左右。
這還有鑄刀工藝沒有算進去。
這主要是南洋一帶根本就沒有練鐵、鑄刀的工藝。
倭人一斤精鋼就出到四百文,白名鶴記得有情報說,倭人一石生鐵差不多就是二十貫錢左右,折銀才半兩(倭人錢差,四錢頂大明制錢一錢,四貫錢才一兩銀子)。但倭人卻有着成系統的鍊鐵與鑄刀工藝,他們出這麼高的價位要現成的精鋼,數量巨大的話。
“倭人要打仗了?”白名鶴想通之後問于謙。
于謙也在思考:“或許正如你當初分析的,倭人將進入戰國時代那樣。不過眼下應該是快要進入春秋,各勢力已經很強大,只差一把火了,你無限量的精鋼供應,會刺激這個變故,最多一年倭人就會進入春秋時代。”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可能是情報有誤。倭島現在的金價是,一兩金換二千八百個大明制錢。所以四十貫就是十幾兩金子,這也是我這次運回大量金子的原因。跟我一起去的蘇慕雲立下大功,他堅持以銅錢爲定價標準。”
“要賞!”白名鶴只說了這麼一句。
于謙等人也心說,這個黃金與銅錢的差價。真的是可以大做文章。
“於公,批手令吧。百鍊宗將來肯定會搬到京城附近,眼下批給藍大人精鋼三十萬石,然後銅錢兩千萬貫,儘可能多壓榨一些倭人的黃金。”
歷史上,就有西方人在倭國以黃金銀價差。弄走了大量的黃金。
在這個時代,倭人的黃金比值最低,大明差不多在一比十,西方達到了一比十六甚至十七,這其中的兌換差是巨大的。
精鋼三十萬石可不是一個小數字,折算是噸的也要一萬五千噸呢。以大明眼下的生產力,這幾乎可以說就是廣東鋼坊全力工作一年的產量,沒有于謙的特批,就是白名鶴都不敢作主。
于謙也是認真的思考之後:“三十萬石不是不行。但也要有一個方式。就告訴他們,會在未來的一年或者一年半內,陸續的提供達到三十萬石精鋼。不過,爲了表示誠意需要讓倭人至少有十萬石是以生絲來付賬的。”
于謙說罷,又對白名鶴說道:“新火藥的研製全部放在京城,這個絕對不能賣了。”
“於大人,那怕倭島全部用精鋼堆起來又如何,海上誰說了算纔是關鍵。他們出不了海,還能翻了天不成。所以。加大對水師的投資力度我認爲纔是更重要的事情,只是水師無敵,大明就會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這話沒有人信。
因爲還有瓦刺在。
可白名鶴緊接又來了一句:“瓦刺不是這樣一個小芝麻官操心的,那是文武百官的事情。所以我白名鶴年齡小,官職小,只要管萬歲交待的事情就足夠了。”
“白主薄你還在再無恥一點嗎?”胡濙站一旁笑得合不上了嘴。
雖然是一句玩笑話。可卻是一句大實話。
白名鶴摸了摸自己的臉:“世上什麼最硬,自然是鬍子了。我白名鶴臉皮厚的連鬍子都長不出來,自然不怕人說了。不過……”
白名鶴說到不過,衆人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了,白名鶴到這份上也應該說一句實話了。
白名鶴沒有讓這些大員們失望:“各位大人。瓦刺的事情說的直白一些,就是拼後勤,往大力說就是拼國力。我認爲再忍耐幾年,先把馬匹的數量解決了是上策。如果還需要作點什麼,我認爲朵顏三衛還不算我大明的子民,至少他們心裡不是。”
“罷了,瓦刺的事情你別亂說話了。”
于謙制止了白名鶴再說下去,因爲白名鶴的話語之中已經觸及到了禁忌。
就是朵顏三衛,他們對於大明來說,還不算是可以信任的臣子,所以于謙也在動這個腦筋,要是白名鶴的話傳了出去,讓朵顏三衛有了什麼想法,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于謙阻止了白名鶴再說下去。
白名鶴也只是笑笑,這一次他認爲自己沒有作錯,他不想急着對付瓦刺,他的想法是一但對瓦刺全面戰爭,那往結果只能有一種,那就是讓瓦刺人絕望,否則一但打成了消耗戰,那還有什麼意思。
真正成爲了消耗戰,會讓周邊的小國輕視大明的。
船在三天之後進入了天津衛,上百條船的艦隊,一個小小的從六品官回京述職。
這是玩笑嗎?
是白名鶴又回來了,短短一年時間,從初次走進京城到現在,正好一年時間。
站在天津衛的碼頭上,白名鶴看着天空中飄落的雪花,緩緩的咬上了一支雪茄。正準備火柴點上裝一次酷,可火柴卻被于謙拍落:“水師碼頭小心火燭。”說完于謙就往前走,走了幾步之後又回過頭:“這次回京低調些!”
“於大人認爲這可能嗎?”白名鶴反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