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軍幹什麼。
到現在爲止,跪在朱祁鈺面前的三人根本就不知道這是爲什麼。
朱祁鈺把玩着手中的戒指,調兵的原因很簡單,因爲他是皇帝,所以讓這些人動一動。真正要說原因的話,那就是朱祁鈺在白名鶴的奏本之中發現,白名鶴在海外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大的條件之下。
那就是,白名鶴手上有足夠的軍隊,足夠的戰力,即便是沒有打,也是一種威嚴。而打起來的話,倭人就是硬生生被殺的服氣的。廣東水師的奏本上就明確就有一句話,廣東水師現在的任務就是,專治各種不服。
誰不服大明的規矩,就打到誰服爲止。
大明皇帝朱祁鈺從來沒有想過,軍隊還可以這樣用。
好一句專治各種不服,朱祁鈺很喜歡這句話,所以調動了整個京城的軍隊。至於說調動軍隊的意義何在,自己是皇帝,先調動一下再說,至少給自己一個強大的信心也不錯。
“白名鶴的奏本上,要將原先東廠的地牢改成倉庫。朕的意思是金吾衛安排人手去幫一下,然後傳旨白名鶴。這倉庫裡朕的意思是堆放黃金五百石,白銀一萬石。在倉庫沒有建成之前,就堆他家門前那片空地上吧。”
“萬歲,一萬石銀子,堆起來怕是如同一座小山一樣,那一片雖是空地。河東卻已經建起了無數的店鋪,臣怕有個閃失!”汪泉出列請示着。
朱祁鈺笑了:“白名鶴在廣東的時候,連個倉庫都沒有。家裡後院連柴房都堆着金銀,後實在堆不下了,連自己的旗艦都不再使用,所有的金銀就往旗艦上堆。也沒有聽說借過一兩銀子,你的意思是,你守不住?”
“臣知罪,臣定當安排人手。”
汪泉是有些老了,他的兒子汪瑛卻是明白,這是大明皇帝在讓整個京城的人看。所以纔有意推在空地上的。
一萬石銀子呀。就是換成五兩的銀錠,也能在紫禁城圍着城牆繞一圈。
一千六百萬兩!
“萬歲,是到了換朝服的時候了。”金英在旁邊小聲的提醒着。
“那件事情辦好了嗎?”朱祁鈺問金英。
金英回答:“萬歲,朝會之時老奴會親自去辦。老奴想請示萬歲,關於廉州錢糧主薄白名鶴的封賞,老奴剛纔又去查看過,卻發現基中有金魚袋。老奴多嘴,這物……”金英想說,這東西不合規矩。百官肯定會挑刺的。
朱祁鈺一擺手:“這是朕的意思。”
“老奴多嘴,老奴告退!”金英心說既然皇帝心意已決,那就別多說了。
金魚袋是官服上的一種裝飾,從唐代開始有,清代取消。在大明的時候,六品以下無袋,五品以上銀魚袋,三品以上金魚袋。到了六部尚書。大學士,內閣首輔這樣的級別。則是紫金魚袋。
“去辦事吧!”朱祁鈺示意三位武官可以離開了。
三人出了南書房,還是一頭霧水,到現在都不明白爲什麼調動了京師周邊所有的軍隊,這目的何在。
“汪瑛呀,調家裡幾個小子去東廠聽差吧!”汪泉出了南書房後來了這麼一句。
江瑛是當今皇后的父親,他的兒子就是皇后的兄弟。都有着不低的職司,至少也是五品武官。
杭昱聽這話之後,開口問了一句:“似乎依萬歲的剛纔的話中,東廠眼下受白名鶴節制。難道說,今天會有正式的旨意?”
“估計是。今天的大朝會怕是不平靜。”
朝會能平靜嗎?皇宮外各官員已經在等着入宮了,高谷來的最早,獨自一人站在宮門前,也沒有和任何人說話。陳循到了之後,高谷是退後一步將第一個進宮的位置讓給了陳循,卻沒有發問,只是禮節上的打了一個招呼。
俞士悅兩次都想上前去,可都是擡腳走了兩步,又退了回去。
陳循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高大人呀,以同朝爲官之誼,你我都在內閣。倚老賣老送給高大人一句話,是到了作一個選擇,作一個決心的時候了。”
“謝陳大人。”高谷表面上不動聲色,可心中卻是驚得不輕。
至於是什麼選擇,他不會再問,也很清楚問了也白問。陳循能說這句話,也是看在俞士悅的面子上,此時也只有陳循能對自己開口了。
于謙不會,因爲自己退下去商輅就是次輔的第一人選。
楊寧不會,因爲楊寧打心底深處和自己就不是一路人。
終於宮門開了,百官依次入宮。
跪,問安,各自在太和殿上按自己的位置站好。大明皇帝高坐在御坐上。然後整個大殿就安靜了下來,靜到都可以聽到周圍人的呼吸聲。
沒有人出列,也沒有人上奏本,這個異常的讓高谷的心直接沉到谷底。
而大明皇帝朱祁鈺站了起來:“這幾天朕收到一份奏本,這個奏本朕看了心中很是難受。我大明之棟樑,重臣其家產讓朕心中難受。於愛卿身爲兵部尚書,家中的存糧竟然只有不足一月的,如果那個月不發俸祿,怕是下個月糧食都吃不到月底。”
有些誇張,這語氣讓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蔡公公這時站了出來,念出了對於謙家產,月俸祿,月支出的詳細情況。
細到于謙府上買幾十文的小東西都會有記錄,其實這也是于謙管家手上的賬本,東廠的人抄了一份罷了。
“臣,謝萬歲體恤!”于謙出例施禮。
“於愛卿勞苦功高,卻是連一份富足都無法享受,朕心痛呀。俸祿是太祖所定,朕不能改。昨天廉州府錢糧主薄也給朕了一份賬本,他這個主薄幹一個月,要虧八個月的俸祿,也就是說,他作這個官養活不了自己,在給朕哭窮。”
衆官員聽到這話,許多低層的官員都感同深受,特別是京官更苦。
沒有一點油水的京官,苦到無法形容,如同天天在吃黃蓮。
可猛然有個聲音傳來:“廉州府錢糧主薄,不是白名鶴嗎?”
許多人一聽到這話,那個不驚。你白名鶴好意思叫苦嗎?你指甲縫裡漏出來的那點,就可以頂上一府一年的賦稅了,你敢說你窮。你坐着超大的福船,拉着一船的金銀,在這裡哭窮,你還要不要臉了。
朱祁鈺看到百官的反應,心裡在笑呀。
果然和自己想像中一樣,官員反應過來之後,這個表情真的很有趣。
“咳!”朱祁鈺清了清嗓子,大殿之上立即就安靜了下來。
“朕打算從內庫拿出些銀子來。朕也知道,官員俸祿不足以養活自己,必然會伸手拿一些。拿着拿着,也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了。所以朕打算從內庫出銀,名爲養廉銀子,就以於愛卿而言,朕以爲每年一萬三千兩銀子爲養廉銀,於愛卿是功勳之臣,以功勳朕再每年給兩千兩功勳賜銀,就依這個標準,吏部、戶部、禮部。拿出一個可在全國官員使用的標準來,苦寒之地加一份苦補,京城繁華之後物價高,就再加一份米糧補。”
這個完全就是白名鶴在廣東搞出的。
只是正二品,尚書銜。一萬三千兩這個數字,超出了白名鶴的預計。原本白名鶴心說,有九千兩就不錯了,依大明現在的物價,九千兩絕對相當於清朝時的二萬八千兩的實際購買力。
“臣,謝萬歲。”于謙還沒有回自己的位置站着,此時當場謝恩。
于謙直接就謝恩了?
高谷完全的蒙了,于謙是什麼人,爲人正直到可以成爲大明官員的楷模,清廉的程度就是清流都要佩服。這是每年一萬五千兩銀子給他,于謙就直接接受了。
正在高谷發矇的時候,胡濙、楊寧、金濂、何文淵站了出來一齊施禮:“臣等當盡心盡力,在年底之前拿出一個標準來請萬歲審覈。”金濂又問了一句:“萬歲,京城可以直接從內庫出,那各州府呢?”
“各州府折稅,內庫向戶部補各省稅銀。”
“臣遵旨。”金濂施禮退到一旁。高谷這才反應過來,這件事情沒有一個人反對,沒有一個人發問,竟然直接就執行下去了。看六部尚書的反應,顯然是已經商量過的。這養廉銀子就這麼通過了。
高谷回過頭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白名鶴,此時的白名鶴正眯着眼睛在休息。似乎這些事情與他沒有半點關係一樣,可六部尚書昨夜卻是在白府聚會。
“既然有了銀子,吏部、刑部就要約束百官。”朱祁鈺說了一句之後,衝着蔡公公點了點頭,蔡公公立即去安排給白名鶴的封賞物件。
大明皇帝朱祁鈺這才說道:
“白名鶴辦了幾件讓朕高興的事情。具體的功勞朕就不一一說了,僅是南洋攻略白名鶴此次入京就帶了價值五千石黃金的珍貴貨物,金銀等物。朕此時要對白名鶴說一句,大明的商人信任朝廷,願意將身家都交給朝廷,這金銀拉回來了,新年之前白名鶴你要給商人把賬目結清。過一個好年呀!”
“臣領旨!”白名鶴眼睛一睜,跑了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