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鶴不用再去太廟了,御旨回家養傷。
被烈酒泡了那麼一下,白名鶴絕對相信自己那些被舒良高明手段弄出來的一些皮外小傷絕對不會有半點感染的可能了。
上了藥,包了一個嚴實,白名鶴靠在軟榻上,笑了!
“白大人,您可以知道東廠用皮鞭的時候,會用鹽水,就是爲了讓人更疼。最近也有用酒的,比鹽疼。”興安在一旁捧着茶杯,他這也是在佩服白名鶴。
白名鶴揮揮手,示意不相干的人先出去。
之後,白名鶴才說道:“告訴你一個秘密之前,興叔你喝過七蒸酒嗎?”
“那東西就不是用來喝的,而是用來配酒的。直接喝下去那怕酒量極好的人,半碗也就醉了,這東西運到宮裡來的之後,倒也是好東西。加入蛋清、果汁、花汁,還有人加奶與糖之類,也有加一些果酒的,就是老酒鬼也沒有直接喝的。”
興安也喝過配出來的酒,他加的很另類,他用這七蒸酒加紅茶再加糖。
白名鶴壓低了聲音:“許多人在戰場上,受了傷之後,傷口有膿。許多人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傷口惡化的。”
“恩!”興安點了點頭,白名鶴說的沒有錯。
大明的士兵死亡率,戰後死的數量也非常的多,所以在戰損上講的是傷亡。傷也有很大可能會死掉,這個傷不是指一道小小的刀傷,而是傷口很深影響戰力之後的傷,這些人在藥材少的時候,一半都會死。
“七蒸酒洗過的傷口,絕對不會再有膿!”
白名鶴一句話就驚了興安。
興安不懷疑白名鶴的話。因爲這七蒸酒只有白名鶴的工坊會生產,可卻沒有想到竟然不是爲了喝。
七蒸,差不多酒精度七十至七十五度,白名鶴專門測算過的。
“不提這個了,興叔呀。能不能調來宮內的卷宗,我想看一看萬歲的起居錄。還有宮內飲食的安排。然後安排兩個可靠的御醫,來這裡幫我一把。”
“起居錄這些好說,但你想驗毒就不可能了。”興安不用解釋也相信白名鶴能夠明白,太子已經死掉了,再動太子的屍體萬歲真的會殺人的,那怕明知是中毒也絕對不可能去查,所以興安沒辦法答應這個事情。
白名鶴也明白:“我要御醫是爲了其他的事情,我不敢說,但隱約有種感覺。”
“你。必須說!”興安這是在告訴白名鶴,眼下你的一言一行都會記錄在案的,你無論猜到什麼,那怕是錯的也不能不講。這是萬歲要看的。
“好吧!”白名鶴退讓了:“我在想,萬歲自登基以來,宮內有多少人懷孕?”
興安心中一緊,他猜到白名鶴在想什麼了。
但這個猜測實在有些太可怕了,難道還有人敢把陰謀玩到大明皇帝的身上嗎?
“各宮已經禁止走動。眼下各宮每十天送一次柴糧,你要問什麼。找誰問。你只管列問題與名單就是了,問話的事情交給舒良去辦。不過這事情要是辦砸了,我們三個都落不下好,不死也要找地方去養老了。”
興安很嚴肅的告訴了白名鶴事情的嚴重性。
白名鶴看四下無人,試探着問了一句:“不會牽連到沂王吧!”
“你當你身上的傷是白受的,萬歲打了你就是作給天下人看的。接下來的事情雜家連想都不敢想,但你記得你欠了雜家一個天大的人情。所以眼下你只管把眼前的事情作好,遠的事情要和雜家一樣,連想都不要想。”
白名鶴要的東西很快就送來了,還有一份十全大補湯。
聽舒良講。這湯是大明皇帝親自去放的鹽。對於一般臣子而言,就湯就代表着是大明皇帝親自做的湯了,應該感恩戴德才對。
白名鶴嚐了一口,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這大補會不會太熱了。
誰想這小聲的嘟囔舒良都聽到了,特意還對白名鶴說了一句:“這京城裡有新的四大花魁,還有原先的花魁莫愁,只要大人你有那麼一點意思,她們保證立即就能主動上門來。”說罷,舒良的笑容有些壞。
白名鶴搖了搖頭,眼下的心思並不在這裡。
翻看着大明皇帝朱祁鈺的起居錄,其中有一條,每天萬歲要坐在書房至少五個時辰。有記錄,爲了怕久座腿部血脈不通,所以每天有飲酒少量,在登基大約兩個月之後,開始喝藥酒,泡的是人蔘鹿茸。
白名鶴指了指這一條,當下那小太監就跑到老御醫那裡。
“白大人,人蔘鹿茸酒,用量適當長期服用可助生精益血、壯陽健骨之功效。此卷太醫院也有記錄,用量適當。”老御醫醫術精良,自小隨師入太醫院,也算是六朝老臣了,能被選到這裡來配合白名鶴,也是忠心之人。
白名鶴心說,這酒喝多了未必是好事,特別是與油膩禁忌。
但也影響不了太多。
接下來又一條,大明皇帝朱祁鈺每天睡覺之前,會用煮了紅花的熱水泡澡,一般都會泡一刻鐘,有時累了會泡的更久些。每次泡澡之後都可以睡的很好,後面還特別加註了一條就是,先與嬪妃同房後,泡澡睡覺。
白名鶴有一種隱約的感覺,陰謀可能就從這裡開始。
看看日期,最早的記錄是在登基後兩月十三天。
“來人,這準備熱水的找來,讓他們在這裡重配一次。”身爲東廠都督,白名鶴要問話的話根本就不需要經過刑部,也不需要再單獨給誰彙報。
東廠的精銳在這裡有三百人隨時等着聽用,東廠最出名的幾個刑頭都在外候着。
被提來的幾個太監與宮女嚇的全身在發抖,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任何一個被叫去問話的人內心之中都有着無限的恐懼。
紅花的用量有着詳細的記載,老御醫也不認爲這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可白名鶴一摸那水溫後當下問道:“就是這個溫度呢?”
“是,是。而且會再加四次水,保持溫度。”那太監管事哆嗦着回答。
白名鶴背過手問東廠的人:“查一查,這個是誰給提的建議。”
東廠的人在白名鶴調問這個事情的時候,就已經將相關的內容都查清了,當下就回答了:“是杭貴妃宮裡的總管太監吩咐下去的,當時金公公那裡也有備案,御醫那裡也覈審過認爲並無不妥。”
白名鶴只是說了一句:“去審兩件事,這每天泡澡的事情當時在杭貴妃宮中是怎麼回事,是誰給杭貴妃獻上的這個主意。然後去敬事房調自萬歲登基這兩年來的記錄,我只要每個月的天數,不管人。”
“是!”東廠的骨幹立即就安排人去辦了。
舒良卻在一旁問道:“大人,杭指揮使那邊?”
“先不動他,派人監視着。”白名鶴說罷又往內間走,意思舒良跟上。
進了內間,白名鶴才問:“你說杭貴妃是真的自殺的,那麼自殺的原因是什麼?還是有什麼壓力讓她自殺,再或者就是……”
舒良聽了這話都感覺冷汗直流。
“要怎麼查?”
“好好查一查,她身邊的那些個太監宮女,別死人,因爲死人是開不了口的。我敢說,那個總管太監肯定有什麼古怪,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在某個宮女身上,還有就是那些太監宮女,所有人的來歷,在宮裡的經歷。告訴她們,這一次本官手上有特赦令,有小貢獻者可以安樂死,大貢獻者可以活命。”
活命這個舒良聽着不怎麼相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宮裡人都明白,能痛快死都是奢望。
京城裡慢慢的恢復了熱鬧,城內的市集也有些重新有了人氣,畢竟百姓要生活,要出來購買生活必須品,也是需要作工掙錢的。
反倒是皇宮內,這層陰雲更可怕了。
白名鶴沒有住在白府,而是直接搬進了東廠,在白府後院還有太上皇在,白名鶴害怕自己說不清呀。
東廠的最出色的刑頭沒有讓白名鶴失望,那個總管太監在大明皇帝朱祁鈺還是王爺的時候就在王府了,當時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太監。他的主子就是杭貴妃,也是極爲忠心的人物,他報上的情報沒有什麼亮點,但卻是真話。
不過有一條,他上報有一名宮女曾經對杭貴妃不敬,但卻沒有受到處罰,平日裡只是負責貴妃宮中的衣服整理,也很少有機會見到杭貴妃,杭貴妃明顯不喜歡這個宮女,按規矩講,這個人應該被換掉,但卻一直在。
最初調入貴妃宮,是萬歲登基之後四十四天的時候。
“用刑吧!”舒良給了白名鶴一個建議,舒良心說,這個宮女很可能有古怪,宮內任何反常的事情在這個時候都值得一審,用刑也屬於正常的。
白名鶴搖了搖頭,臉色變了幾變後,心一狠:“別動她,好好看住了。然後……,”白名鶴還是有些猶豫,可再看了看身邊的這些東廠骨幹,白名鶴低聲說道:“去審她的家人,不要死人,要活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