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慢慢淺抿了一口酒，看着朱高煦，“漢王殿下，你不看看鍋裡，鍋就這麼大，鍋裡肉就這麼多，陛下就不說了，他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你敢攔？”
朱高煦越發奇怪。
黃昏今天瘋癲了麼，這麼說這些不着調的話，讓人摸不着頭腦。
和朱高煦一樣，朱瞻基也莫名其妙。
但朱棣聽出來了。
心裡好笑。
好傢伙，真會比喻，不過不得不承認，這個切入點非常有意思，而且形象生動。
黃昏繼續道：“就不說陛下了，太孫殿下正當青壯，胃口大，如果讓他放開了吃，這一鍋也不夠他的啊，漢王殿下難道要和太孫殿下爭食？”
話說到這個地步，朱高煦再蠢也懂了。
朱棣和朱瞻基沉默着等朱高煦表態。
不過……
朱高煦顯然不會這麼輕易接受，倏然間做出勃然大怒狀，“好你個鎮西公，父皇待你不薄，讓你從一個無功名之輩，成爲我大明之鎮西公，甚至國家律法三妻四妾的制度，陛下都爲你法外開恩，你倒好，竟然暗裡罵我和太孫殿下是豬！”
是可忍孰不可忍。
黃昏愣住。
朱瞻基也暗叫一聲，鎮西公作得一手好死。
朱棣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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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你可以說朱高煦胡攪蠻纏，但你黃昏剛纔那句“漢王殿下難道要和太孫殿下爭食”，這可不就是牲畜的行爲麼。
換言之，朱高煦說你黃昏罵我朱家是豬，並不是沒有道理。
黃昏很快反應過來，也有些頭疼，不過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承認，不動聲色，繼續說道：“我沒這個意思，但是漢王殿下爲何會想到這方面去，難不成你心裡平時就這麼想的？”
倒打一耙。
別說，這個說辭確實很有威力。
你心裡平時不這麼想，那爲何捕風捉影的想到這個豬爭食的說辭。
高手過招，攻防令人窒息。
朱棣倒是來了興趣，他要看看，黃昏今天是如何讓老二服服帖帖的去日本，也要看看，朱高煦有沒有拿捏住黃昏的可能。
朱高煦想都不想，“鎮西公你是不是想多了，我自己也信朱，莫非你認爲我平時就在罵自己是豬麼，你覺得是我傻呢，還是你覺得我們都傻？”
黃昏暗暗頭疼，確實，朱高煦還存有一點念想，所以他沒有放棄，希望胡攪蠻纏把今天這個飯局要吃的東西給攪弄沒了。
也不着急解釋，想了想，又想了許久，緩緩端起酒杯淺抿了一口，吃了一塊毛肚，然後擦了擦嘴角，“小孩子也爭食！”
朱棣笑了。
朱瞻基恨不得站起來給黃昏點個贊。
好一個絕妙回答。
這麼一說，不僅化解了朱高煦的攻勢，還暗暗告訴朱高煦，你繼續去爭奪皇位，就像小孩子一樣幼稚可笑。
朱高煦沉默了一陣，“可沒有東西吃的小孩子，會餓死啊。”
看向朱棣。
朱棣微微蹙眉。
他有些理解自己這個二兒子，一個用雄心壯志的男人，你不讓他去奮鬥，卻讓庸碌無爲的過一生，那麼他活着確實和死了沒兩樣。
黃昏卻笑問朱高煦，“殿下，陛下已經相信了地圓學說，實際上這本來就是世界的真實面貌，我們腳下這塊大地很大，很大的意思，就是空間廣闊，你哪怕不在大明，也依然大有作爲，要不然殿下爲何會認爲微臣會自動去海外？”
朱高煦沉默了一陣，“就算天地是一顆圓球，可我不是你黃昏，有那麼財力和人力也有那個眼見去海外拓展你的事業。”
我能爭的，就只有大明啊。
黃昏點頭，“確實，現在世界能留給殿下你的已經不多了，不過也不是沒有，關鍵是殿下你要改變以往的思想，不能將目光只死死的盯在咱們大明這塊蛋糕上，這個蛋糕是陛下的，將來也是太孫殿下的。”
朱高煦問道：“那我應該看向哪裡？”
黃昏看向朱棣。
朱棣咳嗽一聲，“朕要打日本的事情，你聽到消息了罷。”
朱高煦立即道：“兒臣聽到了些風言風語。”
朱棣點頭，“不是風言風語，是真的。”
朱高煦終於明白今天要吃的正菜是什麼了，因爲在很早之前，在打亦力把裡後，黃昏就和自己談過一次，讓自己將來入主日本。
看來父皇也是這個意思了。
日本？
彈丸小國。
我朱高煦真的要在那區區一個島國上度過餘生麼？
我不甘心。
朱高煦沉默了。
事情說到這個地步，朱棣和朱瞻基都放下了筷子，默默的看着朱高煦，等他的決斷，黃昏卻吃了個不亦樂乎——毛肚真不錯。
現在年輕不吃，等上了年紀三高和膽固醇高了，想吃也不敢吃了。
等了片刻，沒見朱高煦作聲。
黃昏繼續燙毛肚，也不看朱高煦，只是盯着鍋裡的毛肚，說道：“殿下是不是覺得日本彈丸之國太小了，而且不如我大明繁華，所以不願意去？”
朱高煦哼了一聲。
黃昏在心裡默默數了幾秒，將毛肚夾起來放碗裡冷着，繼續燙毛肚，說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大明能有今日之繁華，是陛下這十九年來夙興夜寐打造出來的盛世風光，十九年前，我大明並不比日本繁華多少，那麼殿下到了日本，只要勵精圖治，又有大明的支持，日本那個島國一樣可以發展得很好，而且還有個事情，日本雖然是一個島國，但它外接大洋，而在大洋之中，我相信還有沒被發現的陸地，到時候殿下難道不能有點想法？”
朱高煦冷笑一聲，“我說了，我沒你那能力和財力。”
黃昏哈哈搖頭，“擁有一個島國，舉國之力，難道不能做點事，大明這邊可以給你完全的技術支持，我也能幫助你，當然，這有個前提，需要你這個未來的日本之王，將日本島國的原住倭人徹底的閹割，讓他們絕對服從大明皇權，這樣才能讓日本發展起來，否則就是給自己樹敵。”
頓了一下，“當然，這是最理想的狀態，實際上要將日本徹底閹割，需要上百年的時間，所以你這一生，大概都會困在日本，但是有一點可以明確的，你若真心實意的去日本當一個日本之王，我想陛下乃至於太孫殿下，都願意讓你在日本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吃了塊毛肚，“那也是雞頭，而非鳳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