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左右,外面響起了接連不斷的劈啪聲,整個城市不絕於縷,黃昏起身來到門口,聽着外面的鞭炮聲和煙火光彩,面帶微笑。
聽見了嗎
盛世風光!
只有國家興旺了,纔會出現這種畫面,若是民困國乏,哪有錢來折騰這些有的沒的。
徐妙錦拿了貂毛氅子過來披在丈夫身上。
黃昏裹起雙手,放在嘴角呵了呵暖氣,“是挺冷的,估計緋春她們也快回來了,咱們去歇着罷,我估摸着明天徐皇后會召你進宮去。”
今年各地藩王沒有進京。
因爲浙江明教暴亂之後,招安明教的事情在按部就班,朱棣擔心其他地方的明教出現問題,是以今年各地藩王沒動,就連駐守地方的武將也不得回京。
徐妙錦遲疑了剎那,嗯了聲,任由黃昏拉着手回臥房。
房間裡早就放了暖爐。
都老夫老妻的了,原本應該是各人爬到牀上,然後褪掉衣衫鑽進被窩裡,不過黃昏利落的脫光之後縮進被窩,發現妻子還坐在牀頭。
心裡一咯噔,氣氛已經烘托得這麼好了,妻子還在拒絕什麼?
從被窩裡伸出腳,在妻子的腋下戳了戳,“錦姐姐,睡啦睡啦,就算明天徐皇后不召見你,咱們黃府也還有一堆的事情呢。”
男主外女主內,別看黃府不大,每逢過節其實徐妙錦都很忙。
徐妙錦嗯了聲,“我去關燈。”
黃昏愣住。
咦……
以前的錦姐姐被自己調教得很好,已經不在意是否開燈關燈了——當然,黃昏是喜歡開燈的,因爲視覺衝擊更美好。
黑燈瞎火的,少了很多情趣。
也沒吱聲。
倒想看看,錦姐姐到底的因爲什麼對自己變得冷淡的。
燈火一滅,房間裡便幽暗下來。
只剩下院子裡的路燈透過窗櫺照射進來的昏暗光線,勉強能看清楚人而已,一陣摩挲聲音後,徐妙錦鑽進了被窩。
黃昏笑眯眯的將妻子摟在胳膊裡,一雙手不老實起來。
徐妙錦欲拒還迎。
但不知道爲何,當黃昏的手要落到她小腹或者腿上時,她都會不着痕跡的推開,黃昏初時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兩人情深意濃,徐妙錦已有輕聲喃語無法自已,也顧不得黃昏那一雙祿山之爪時,黃昏摸到了一條條的橫紋。
很明顯,而且清晰。
心中驟然如雪光閃爍,明白了原因。
妊娠紋!
像錦姐姐這樣一個身爲大明第一美人兒的女子,會不愛美?
當然是極愛的。
可她已經生育。
而作爲產婦,大部分人都有一個無法避免的問題:妊娠紋。
只不過有的人天賦較好,生產之後妊娠紋會漸漸消失,但大部分人沒這麼幸運,小腹和腿上,都會留下一條條的妊娠紋。
這是一個母親的驕傲。
但卻是一個妻子的憂傷。
黃昏終於知道妻子的冷淡從而何來了,然而這事不好說,尤其是當男人的不好說,你要是說,以女人那性格,分分鐘變成你黃昏在嫌棄她。
索性假裝不知道。
不知道不代表不幫助妻子解決這個心理疾病,黃昏第二日一大早,黃昏就找來緋春,如此這般叮囑,讓她到市場上看是否還能買到橄欖。
其後,又去把還在酣睡的娑秋娜喊醒,問她:“西院女子之中,可有人會瑜伽?”
娑秋娜笑道:“我就會啊。”
黃昏點點頭,“這樣,給你個任務,去找到夫人,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只要能讓夫人跟着你學瑜伽,我可以滿足你任何條件,嗯,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
娑秋娜眼睛一亮,“真的?”
黃昏笑而不語。
娑秋娜卻想歪了,她還以爲黃昏讓夫人學瑜伽是他基於男人的心思,卻哪裡知道,黃昏是在想辦法看能否消除徐妙錦身上的妊娠紋。
大年初一,忙成狗。
黃府有一場宴席,其後黃府就會放諸多小廝丫鬟回家,該走親訪友的隨便他們,願意留下來加班的也無妨,三倍薪資。
宴席上,還會發放紅包和年終獎。
紅包是各大府邸都有的例行操作,年終獎這個就是黃府特色了。
黃昏今日就在府邸之中幫着妻子處理了這些事,最後黃府放假後,黃昏讓緋春去拿了留守下來的小廝奴僕名單,又讓她找了去年的名單。
其中一個叫樑凡的丫鬟引起了他的主意。
樑凡主要負責西院和主院之間的聯繫,偶爾也幫助西院出門買生活用品,從到了黃府後就沒回過家,咳嗽一聲,讓緋春去找來樑凡的信息。
發現是個孤兒。
不動聲色,找來許吟,讓他去找他義兄幫忙調查這個樑凡。
黃昏一直感覺府邸裡有細作。
而自己的很多大計劃都沒暴露,說明這個細作的身份不高,原本是打算不處理,不過現在不打算摻和到爭奪皇位之中,這個細作還是剔除出去罷了。
之所以注意到這個樑凡,是因爲她和嬸兒吳李氏的親妹妹走得太近。
別說,嬸兒吳李氏的親妹妹在黃府盡心盡力,算是半個管家了,妻子徐妙錦對她也是讚不絕口,不過去年已經出嫁。
黃昏已經打定主意,過完上元節就把樑凡打發走。
大內,坤寧宮。
因爲天氣寒冷,又準備在上元節後去順天,朱棣沒有帶徐皇后到處溜達,就在坤寧宮裡聽曲兒看戲,三個兒子帶着一家人也在。
看起來其樂融融。
朱棣看徐皇后情緒不高,笑道:“要不,把徐膺緒夫妻倆,徐輝祖夫人,或者妙錦和四妹宣進宮來陪你,孃家人在,你也開懷一些。”
徐皇后欲言又止。
朱棣樂道:“怎的,對自家夫君還有什麼話不能說?”
徐皇后想了想,“還是別召見徐家人了。”
朱棣不解,“怎麼了?”
徐皇后幽幽嘆道:“現在宮裡都在流傳,說陛下恩寵於臣妾,讓徐家雞犬得道了,所以纔有黃昏的炙手可熱。”
朱棣哈哈一笑,“你管那麼許多作甚,別操心,保養好你的身子骨。”
徐皇后情緒黯然。
她最清楚自己的身體,知道就這一副病秧子身體,大概是過不了幾個寒冬了,再三猶豫,還是說道:“陛下,有些事臣妾不得不提,現在朝野都在說,黃昏是個隱相了,不可不防啊。”
朱棣有些感動。
難怪,自從浙江亂局後,妻子就再沒召見過徐妙錦,感情是擔心這些事,也是爲難了她,明明很喜歡妙錦,卻要因爲君臣家國事,而疏遠親情。
笑眯眯,“不用擔心,我心裡自有計較。”
徐皇后喟嘆,“但也沒有如此放縱黃昏的理由,今日是蚍蜉義從,他日會不會又有更多的護衛?”
朱棣微微沉吟,“擔心爲夫讓黃昏變得無可束縛?”
徐皇后嗯了聲,“怕啊。”
那樣的話,她和徐家都會在歷史上背上罵名,畢竟黃昏算是徐家人,是皇室外戚。
朱棣神色凝重了些,“黃昏做的事情,都在爲夫心裡擺着呢,別說他現在羽翼未豐,就算他勢力再茁壯,爲夫也有把握鎮住他,妙心,相信爲夫。”
真以爲黃昏已經無可阻擋了。
你們覺得我朱棣是個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