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甕中捉鱉

過了延慶,直奔獨石關。

徐輝祖先到了一日,聽說黃昏等人抵達,立即和獨石關守將李遠一起出關城迎接。

李遠可不是一般守將。

安平侯。

靖難功臣,建文四年正月,燕軍駐蠡縣,李遠分哨至藁城,德州守將葛進率領步騎萬餘人,乘着冰封渡過了滹沱河。

李遠迎擊,葛進竟然放棄了騎軍的優勢,將戰馬系在林間,以步兵接戰,李遠假裝退卻,潛分兵出其後,放跑了南軍的戰馬,再和對方鏖戰。

葛進退兵的時候發現沒有了戰馬,於是被李遠大敗。

此戰李遠斬首四千,獲馬千匹。

又遣大軍到淮上,擊敗了南軍守禦淮南的將士,斬千餘級。

這兩大戰功奠定了李遠靖難功臣的基礎。

朱棣登基後,李遠封安平侯,祿千石,予世伯券,累功都督僉事,永樂元年,與武安侯鄭亨一起守禦北邊重鎮宣府。

之前因爲組建神機營,鄭亨回了京畿,李遠依然駐守宣府。

寶慶公主被俘虜後,李遠得知密報,不敢怠慢,立即帶着親兵來到獨石關,等待陛下的旨意,卻不料等來了徐輝祖,又等來了一萬精銳鐵騎,讓李遠莫名其妙的很。

旋即又等來聖旨,說此事由安北將軍黃昏全權負責。

李遠心裡很苦。

覺得陛下一定是在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公主,可這事也怪不了自己,公主出關時自己在宣府,哪知道公主會遭遇到韃靼啊。

是以看見黃昏時,李遠沒什麼好臉色。

黃昏見李遠對自己沒甚臉色,也不去套近乎了,反正靖難武將大多是支持朱高煦的,看見自己有好臉色纔怪。

簡單寒暄之後,李遠直奔主題,“陛下有什麼安排?”

黃昏緩緩的道:“陛下有什麼安排,我這個當臣子的怎麼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陛下讓我來獨石關,總領全局,包括新近調過來的一萬鐵騎,也包括獨石關原有守兵。”

李遠愣了下,“你?”

黃昏笑道:“不信?”

李遠猶豫着,不是不信,是覺得這事讓一個剛及冠一年的人來辦,是不是有點兒戲了,要知道這事搞不好就會導致韃靼和大明興師動衆的打一場大仗。

黃昏拿出兵符,“這是兵符。”

李遠接過兵符,他太熟悉這道兵符了。

更重要的一點,他的目光隨之看見了一個東西:黃昏腰間的劍。

作爲靖難功臣,這把劍他想記不住都難。

陛下的佩劍。

黃昏竟然佩天子劍而來,陛下的用意不言而明:這邊的事情,確實要全盤交給黃昏了。於是笑道:“既然有兵符,一切好說,待我入城覈對之後,再將兵符送給黃將軍。”

說完轉身進城。

獨石關不大,純粹就是一個駐防關城。

黃昏和徐輝祖並肩入城。

“怎麼說?”

來到獨石關,徐輝祖雖然沒有提槍,但無論何時都在腰間佩了劍:這也是他來到北方養成的習慣,因爲你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面對漠北鐵騎南下。

何況北方這廣袤大地上,還有很多沒有被錦衣衛拔出的漠北諜子和細作。

因爲組建神機營的事情需要保密,當時朱棣派了紀綱親自到應天,指揮整個北方的錦衣衛北鎮撫司的衛所,在關內大肆搜捕、處決漠北的細作和諜子。

但終究有漏網之魚。

大舅子問起,黃昏也不好賣關子,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六七天,具體情況還是要問一下獨石關這邊的守將,看他們的斥候是否掌控了俘虜寶慶公主那一支韃靼兵馬的動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徐輝祖:“具體的情況,安平侯李遠已經給我說過不少,根據最新掌握的情報,遊蕩在榆木川一帶將寶慶公主俘虜的確實是韃靼的兵馬,約莫三萬人左右,根據其行蹤軌跡分析,很可能是想在入冬之前,找個機會越過長城來關內搶劫一番準備過冬,一般來說,都會在下雪的前一個月動手,所以每年這個時候,邊關都比較吃緊,不過按理說,距離下雪還有一兩個月,所以這一次韃靼人出現的時間比之前早了些,獨石關守將也沒料到這個變化,才讓寶慶公主出的關城,要不然給他三顆腦袋,也不敢放寶慶公主出關。”

黃昏沉吟着說道:“估計是北鎮撫司捉拿漠北的細作和諜子,讓韃靼那邊感覺到了異常,以爲陛下會在今年對他們動兵,所以一直派了少量人在榆木川一帶遊蕩,眼看要入秋了,於是增添人手準備在下雪前幹最後一票,哪知道遇上了寶慶公主。”

徐輝祖頷首,“我也這麼認爲。”

又問道:“所以我們應該怎麼辦,出動大軍去追榆木川的那三萬韃靼人?怕是會打草驚蛇,萬一提前逃竄了,可就不好找尋蹤跡了。”

黃昏笑了笑,軍事方面自己確實不太擅長,不過謀略方面還行,道:“我的打算,是假扮成富商,去和韃靼人談判,就說小寶慶是我的妹妹,然後假意用錢糧去換她回來,然後你率領一萬鐵騎跟在我後面,伺機動手。”

徐輝祖立即搖頭,“不可。”

孤身深入,黃昏這樣一來就身陷囹吾,萬一出個事,我回到應天怎麼面對三妹,將來黃豆芽黃豆苗長大,問自己這個舅舅,說他們的父親去哪裡了,自己又有什麼顏面面對。

黃昏笑道:“必須先試一下這個辦法,如果不信,那就下一個辦法,切斷榆木川那三萬人返回韃靼的路線,再用騎軍死死的咬在他們屁股後面,強迫他們交出小寶慶。”

徐輝祖想了想,“這個方法可行。”

其實也有問題。

韃靼這三萬人很可能全是騎軍,因爲搶劫本來就需要機動性,所以韃靼不可能讓步卒來入關劫掠,而是用機動性更強的步軍。

但是要入關,需要攻破關城,意味着韃靼還安排了步卒在榆木川附近,等待着實際攻取關城,所以切斷路線的事情不好操作,很可能形成犬牙交錯的對峙局面。

最大的問題,一萬騎軍要撕咬三萬人,尤其是這三萬人基本上都是漠北鐵騎,難度不是一般的大,搞不好就要被反殲。

黃昏卻絲毫不擔心,“放心,韃靼現在還不知道他們俘虜了誰,所以根本沒想到我大明雄師會對他們展開包圍,當下的情況,你要率領那一萬騎軍作爲奇兵,居庸關、山海關、獨石關、定邊四個關口的守兵,也會在確鑿情況後精銳盡出的全面出擊,務必形成包圍之勢,再擇機行動。”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如何搶回寶慶,要根據時局來,反正篤定一個原則:甕中捉鱉,絕對不能讓那三萬人從榆木川退回到草原深處。

要不然別想救回寶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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