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在即。
明天就是法定的放假之日,賽哈智情緒不錯,今天值班之後,接下來直到上元節之前,他都能愉快的享受美妙的假期。
這就是當領導的好處。
雖然責任最大,但在值班這些事情的安排上,領導大多會把自己摘出來,以便享受一個完整的假期。
不過賽哈智剛到公事房,看見等着他的兩人頓時頭大起來,沒奈何的嘆道:“怎麼着,都要過年了,又出了什麼大事?”說到這裡又制止住剛要說話的尚可,說:“你先別說,讓我猜一下,肯定是薛茂的事情,對不對?
按照黃昏的意思,陛下下了旨意之後,刑部、大理寺、應天府衙三個部門徹查案件,應該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所以最應該出問題的應該是北鎮撫司和漢王趙王兩位王爺。
而根據黃昏的推測,漢王朱高煦和趙王朱高燧兩位王爺要想擺脫自身的麻煩,肯定要找一個背黑鍋的人。
而黃昏和劉明風、周勝然、尚可幾人聚在一起推測之後,都認爲這個背黑鍋的人應該是薛茂。
對此南鎮撫司這邊可以不用管。
薛茂是咎由自取。
何況黃昏這一次的目的只是針對紀綱,對漢王和趙王兩個深受陛下喜愛的王爺,目前沒有絕對的把握,所以並不打算動手。
尚可點頭,“確實是薛茂那邊出了問題。”
賽哈智坐下之後看向薛亮,問道:“你怎麼看?”
薛亮神情複雜,許久,才輕輕的說:“我想這個事情還是去諮詢一下黃昏比較妥當,畢竟這一系列的佈局都是他的主謀,如果他對此事另有安排,我們這邊還是應該知曉一下的好,如此才能配合他。”
薛亮其實很不想管這個事情,薛茂該死不死,在薛亮眼中看來終究是該死的,但南鎮撫司一插手的話,薛茂就有可能不死,這對於薛亮來說是難以邁過的心結。
賽哈智點頭,“行吧,那就你倆去通知黃老弟。”
……
……
走在去往黃府的路上,尚可和薛亮悄聲低語。
薛亮輕聲說:“老尚,你看賽僉事是什麼個意思,隨便找一個人就可以的事情,爲什麼讓咱倆去告訴黃昏,難道賽僉事還有另外的安排?”
尚可笑了笑,“這得看黃昏有什麼安排。”
薛亮沉默不語。
尚可拍了拍薛亮的肩膀,“別放在心上了,有些事我覺得你是鑽了牛角尖,就算你對薛茂恨之入骨,但有句話說得好,滴水之恩涌泉以報,你有今日薛祿的功勞居大,而薛茂畢竟是薛祿的親生兒子,你若真的讓黃昏將薛茂置於死地,那麼以後你有何顏面去見薛祿呢?”
薛亮噎了一下,許久才道:“但是這一次要薛茂命的不是咱們,是北鎮撫司和兩位王爺,所以我不想南鎮撫司和黃昏摻和到此事中去,再者,如果薛茂不死,我還有何顏面去見母親。”
尚可沉默良久,“是啊,有什麼顏面去見雙親呢。”
尚可想起了他自己的事情。
兩人來到黃府,通報門子之後,門子很是客氣的請兩人先去前廳等着,說馬上通報大官人,片刻之後黃昏來到,打着哈哈笑着說:“大清早的什麼風把兩位吹來了。”
兩人立即站起來對黃昏行禮。
心頭暗暗好笑。
黃昏大官人的日子果然讓人羨慕,看他蓬頭垢面的形象,一看就是從牀上起來沒多久,再看他和食鐵獸一樣的眼睛,顯然昨夜也沒怎麼睡好,想來也是,西院有西域十二妖姬,再加上阿如溫查斯、權氏以及小妾緋春,就不提那大明第一美人兒徐妙錦了,黃昏大官人能睡個好覺纔是怪事。
黃昏示意兩個人坐下說話。
恰好小妾緋春送的來早食,黃昏對兩人說,“那我就邊吃邊說,是南鎮撫司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嗎?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今天我還很忙,要去時代商行。”
薛亮看向尚可。
畢竟尚可從小讀過一些書,耳濡目染之下,論說話的藝術遠在薛亮之上。
尚可想了想,直接說道:“今天接到的線報,北鎮撫司今天出動了緹騎去往揚州,如果我們沒有猜錯,他們去揚州是要把薛茂帶回來。”
黃昏有些疑惑,“薛茂不是回了老家嗎?”
之前想過朱高煦和朱高燧要找人背黑鍋,要麼在北鎮撫司內部找,要麼就是薛茂,所以北鎮撫司要去,也應該去薛祿的老家。
尚可搖頭嘆道:“沒有,之前我們將那位郎中送到薛府之後,薛茂就帶着那位郎中出來京畿,表面上是要回老家,但實際上出城之後轉個方向直接去了揚州,然後將那位郎中處置掉了,現在他就藏匿在揚州等待局勢的發展,但他大概沒有想到,紀綱和兩位王爺要有用他來背黑鍋。”
黃昏看向薛亮,“你也知道?”
沒等薛亮回答,這是必然的事情,黃昏想了想繼續說道:“如果讓北鎮撫司搶到薛茂讓他去背黑鍋的話,那麼薛茂必死無疑,這裡面有個麻煩,我已經答應薛祿,一定要保住薛茂一命。”
薛亮的神情頓時黯然起來。
黃昏笑了笑,對薛亮道:“薛亮,我知道你對薛茂的仇恨,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既然答應了薛祿,那就一定要做到,畢竟大家有目共睹,侯爺這一次爲了配合咱們付出多大代價。”
薛祿的代價確實很大,就算他身體完全痊癒以後,恐怕也難以再上沙場,也就是說薛祿的仕途前程就到陽武侯爲止了。
薛亮知道黃渤說的是實話,在這一次扳倒紀綱的計劃之中薛祿付出的代價,確實是無比巨大的。
欲言又止。
因爲他腦海中想起了尚可之前的話。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難道自己真的要置薛茂於死地,讓薛路這位恩人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這算哪門子的報恩?!
這根本就是恩將仇報!
我薛亮不是這樣的人,也不能做這樣的人。
薛亮一念及此,有些釋然。
黃昏觀摩雪亮的神色,知道他已看開,心頭暗暗高興,倒是省了自己一番口舌,不用再來做薛亮的工作了,於是笑着說:“我雖然答應薛祿保住薛茂一命,但也沒說不讓他吃點苦頭,人吶,做了錯事,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且有一說一,我並不覺得薛茂值得同情,我只是同情陽武侯而已。”
喝了一口豆漿,黃昏擦了擦嘴,沉吟半響說:“這樣吧,就讓北鎮撫司去找薛茂好了,最後咱們再想辦法救一下薛茂的命,這樣在薛祿那邊也算仁至義盡了。”
尚可點頭,“好。”
看向薛亮。
薛亮猶豫了下,“我不想去救,薛茂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了。”
我不殺他。
但也絕對不會救他。
黃昏頷首,“行罷,就這樣罷,我還有事,兩位也去忙你們自己的事情,對了,薛亮,有個事要跟你說一下,薛祿已經答應我,關於你母親貞節牌坊的事,他傷勢痊癒之後一定會親自去求陛下,你就不用太擔心了,還該有的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