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邊撲空了,那沒必要在這邊耽擱,距離這鷹嘴崖向北三十里還有個寨子,那邊原本是蒙陰某土豪的隱田莊子,後來被各處來的亡命大盜霸佔,就在那邊招攬流亡,二百餘人的規模,而且背後有土豪士紳的支持,在當地名氣也很強,在舒家人的口供裡,這個所謂高樓寨勢力也參與了對徐州田莊的圍攻。
雖說在山區,可這三十里路都是在山間河灘平地行進,並不怎麼艱難,趙進率領的隊伍休整半個時辰後就是出發,這邊放跑了,那邊可不能落空。
這次的奔襲已經不怎麼計較馬力,務求急進突然,可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個莊子也是空的,儘管大門緊閉,看起來像是閉門不出的模樣,但裡面空無一人,能看到有十幾具肉票的屍體,驗看傷口之後發現,大概是一天半之前動手殺人,仔細搜檢之後,還是發現了二十幾個活口,但都是鎖在地窖裡,已經被糟蹋的不像人樣的婦人,她們只知道一天沒有人送飯送水了。
寨子裡的存糧都還在,甚至藏在隱秘處的金銀還有部分,可見走時候的匆忙,趙進拿出金銀和部分糧食打發走那些婦人,然後用存糧補充了下隊伍的給養,又在這寨子內放了一把火,然後帶隊離開。
連續兩次都撲了個空,隊伍的士氣變得有些低沉,吉香也變得急躁起來,不過在這個時候已經沒辦法去往下一處了,還有一個多時辰天黑,但坐騎消耗體力太大,必須要休整,趙進沒有強求什麼,只是安排人開始紮營,同時將隊伍裡騎術最好經驗最豐富的二十幾人召集起來。
“每個人都帶足三天用的給養,一人雙馬,換上便裝,最多三人一隊,不要你們去殺人得勝,而是要去打探消息,咱們來路上經過的各個村莊,什麼牛頭山、鷹嘴崖附近的各個村莊,你們都悄悄靠近了去看,看看這些賊人匪盜是不是跑過去了,有了什麼消息不要貪功,先回來報信。”趙進給他們交待的很明白。
衆人都是答應,這次跟隨趙進來到這邊的,除了家丁之外,還有最出色的徐州義勇,這些人三四十歲年紀,上陣廝殺未必有那個勇氣,可對這等地方江湖上的門道最爲了解,他們就是這次的偵騎探馬,命令下達,衆人準備,趙進又安排人去放火那個莊子附近觀察,若有什麼不對,也立刻回來稟報。
“民匪一家,只怕我們經過的那些村莊就會有人給這些匪盜通風報信,甚至還會收留這些響馬賊人暫時安身,舒家莊那邊恐怕我們留人少了,沒準有人跑出來通風報信。”趙進沉聲說道。
“他們還真不要臉,這些賊匪平日裡禍害他們不輕,那些女人慘成什麼樣了,居然還要勾搭收留,這腦子是糊塗了嗎?”吉香帶着火氣說道。
趙進臉上泛起冷笑,森然說道:“只怕在本地這些人眼裡,咱們還比不上這本地土匪順眼,和本地這些匪盜,他們可以分贓分肥,和咱們?咱們是來挖他根子的,他們以爲能扛過去?真是笑話!”
吉香握住刀柄說道:“這次要讓他們知道疼,殺得見血,下次就都老實了。”
山區地方,天黑的比別處早,這邊營盤紮下不久,看着太陽沒入山巒,谷地間就已經暗了很多,這邊倒是有個好處,飛禽走獸不少,在這邊又不是什麼全神戒備的地方,放哨遊動的家丁打下來不少,直接送回來晚上開葷,兩次撲空,也得吃點肉食提提神。
第一堆篝火剛升起的時候,去盯着附近那寨子的家丁卻回來了,還帶回了一死兩活三個人,他們在那邊暗處隱藏,半個時辰左右,就遠遠看到了人靠近,也都是騎着馬,一共三個人,他們開始小心翼翼的在遠處,然後還兜了好大圈子,生怕趙字營的人沒有走遠,而趙字營盯梢的家丁一直沒有動。
等他們覺得沒什麼干係,騎馬靠近的時候,趙字營的家丁才騎馬殺出,一箭射死一個,還有一個人被射中馬匹直接掀翻下來,另一個本來打馬跑遠了,卻被蒙古家丁直接用繩套從馬上套住拽了下來,就這麼直接帶回。
兩個活着的俘虜一進入趙進這一隊的營地,眼睛就直了,從沒想到能看見這麼齊整的營頭,健馬壯牛、木料鐵件打造的大車,還有一套套鎧甲擺在一旁,鍋裡的食物散發出饞人的香氣,而那一個個走動的漢子各個舉止嚴謹,整個營地都有股壓迫人的氣息散發。
“誰派你們來的?”兩個俘虜很硬氣,只在那裡低頭不說,又問了兩句,其中一人只在那裡說道:“有種你就殺了咱們!”
趙進笑了笑,邊上吉香卻有些不耐煩了,悶聲說道:“大哥,讓小弟去拷問下,免得耽誤工夫。”
得到趙進同意後,吉香和幾名家丁帶着那兩個俘虜出了營地去僻靜所在,隨即就有撕心裂肺的慘叫響起,這聲音如此淒厲,連夜間棲息在樹林的鳥獸都被驚動,甚至那些營地裡的牛馬都嘶鳴起來,趙進皺了皺眉頭,制止要去查看的孫大林。
有些話只能心裡唸叨,卻不能明說,吉香嗜血兇殘,在身邊壓着這麼久非但沒有把這股戾氣磨去,反倒壓得更厲害了,帶出來一見血就有點收不住的樣子,從這個方面去想,能發泄下倒不是壞事。
沒過多久,吉香和家丁們回來了,那兩個俘虜卻已經不見,吉香渾身被鮮血迸濺,髒污處處,他身後家丁看他的神色都帶着點畏縮,走到趙進跟前,吉香有些興奮的說道:“大哥,這寨子的人馬已經走了兩天,就在距離蒙陰縣城十里的呂家莊裡面。”
趙進點點頭,開口問道:“俘虜呢?”
“都頂不住,全死了。”吉香笑着回答說道。
“留下一個,最起碼能給我們帶路。”趙進搖頭說了句,吉香頓時愕然無言。
不過這次帶來的徐州義勇和內衛裡有認識路的,在山中的蒙陰縣是某些暗道的要衝,販運私貨,亡命各處,走山區要比平原安全很多,這邊唯一的麻煩就是蒙陰縣城附近,他正好在山區谷底形成官道的中央,想要穿越這片山區必須要過這個縣城周圍,所以和這邊打交道的不少,至於這呂家莊的位置,只能到了後詢問。
從這寨子的位置到縣城那邊騎馬快走要一個半時辰,但這邊不是徐州,白天趕路和走夜路的差別很大,在趙進面前義勇們也不敢誇口,只是說起碼兩個半時辰,搞不好還會更多。
“選出五百人來,有一百人帶着火器,帶一門一磅小炮,再休整半個時辰後出發,其餘家丁就在這邊紮營,等待我等返回,大香你不用急,咱們一起去!”擡頭看看夜空,趙進下了命令。
當趙進這一隊出發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趙進他們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跡,直接高舉燈火引路照明,其餘人跟隨前進,在這個區域,無論是什麼州城縣城,都拿不出能和這五百家丁抗衡的力量,沿路山區的村寨更沒膽子過來招惹。
但趕路速度的確沒辦法變快,秋冬之際土地乾燥硬實,是馬匹和車輛最方便走的季節,可這邊道路依舊很差,路上坑坑窪窪就不必說了,是不是的還能看到溝壑,要知道這條路實際上是蒙陰縣通往山外的官道,居然也殘破到這個地步。
“得虧這次帶的是一磅炮,幾個人還能擡過去,要是三磅的,只能轉回去了!”隊伍裡有人小聲議論,大家都知道紀律,趕夜路的時候不能高聲交談,可難得離開趙字營範圍一次,看到外面和徐州的差距,還是忍不住感慨,對這樣的比較,趙進和吉香也沒有去約束什麼。
“我們在控制範圍內可以做到百戰百勝,因爲那邊一切都爲我們準備好了,寬闊結實的路面能走火炮,水運船隻也是齊備,在渡口那邊停靠的大船都可以運炮,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云山客棧,那其實就是我們的兵站,沿途的農墾田莊更是我們的堡壘,更不要說咱們的旅團已經控制了每一處要點,在那個範圍裡,我們的人力、糧草和裝備都可以源源不斷供應,只要我們自己不昏頭出錯招就不會敗,但外面不同,這邊雖然也沒什麼強敵,卻是處處兇險,所以一定要小心謹慎,等以後我們要打的大仗恐怕大多都是如此。”趙進所說的並不僅僅是這次戰鬥。
吉香聽得很仔細,沉聲問道:“那麼能開戰的只能是我們地盤附近?一步步壓過去?”
“倒也不是,這路上就有這樣那樣的麻煩,若是我們手裡有自己的船隊,那麼水路港口附近的地方一樣可以!”趙進開口說道。
有專門的家丁看着星月移動,判斷大概的時間推移,每過半個時辰就下馬牽馬步行,每過一個時辰則是全體休息一刻,然後每個間斷都要報數點名,唯恐有人走失,這麼走的確快不起來,不過可以讓疲憊了一天的人馬保持住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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