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這麼遠,賊人還真能把炮打過來,發現這個的官軍騎兵都慌不迭的準備驅動坐騎散開,但卻已經來不及了,五發炮彈呼嘯着落入了騎兵隊列之中,一千幾百騎列隊,這個密度很難不被打中,慘叫嘶鳴頓時響起,有人直接被打爛了身子,或者連人帶馬被打缺掉一塊,更麻煩的是炮彈的第二次彈射,很多馬匹躲閃不及,馬腿直接被打斷,上面的人摔下來。
官軍騎兵鬨然散開,誰也不敢再扎推了,但騎兵隊列彼此間隔要遠遠大於步卒的,所以炮彈的殺傷遠沒有落入步卒隊列裡那麼大,五發炮彈奪去了幾十騎的性命,還有幾十騎已經沒有馬了。
“不要跑,賊人的炮已經打響了,咱們現在聚隊衝過去,這是大好的機會,不要給賊人時間!”騎兵的千總和把總都稱得上經驗豐富,各個在馬上大吼說道。
“大帥有令,遊擊有令,不停軍令潰逃者立斬不饒!”遊擊童青山的親衛怒聲大吼。
在督戰軍法的威逼下,而且大家也能想明白這個關節,一炮打出來,想要裝填彈藥再開炮十分麻煩,還要等待炮膛冷卻,還要重新固定位置,大家還存着這樣的心思,賊人打的這麼準,未必是真本事,十有八九是蒙的,下一輪可就沒那麼準了。
短暫的慌亂過後,出身遼鎮的騎兵開始聚集起來,賊人那邊果然很安靜,看來大家猜準了,每個人又都是從容了不少,隊伍漸漸聚齊,帶隊的軍將也準備下令衝鋒。
可就在這個時候,轟隆炮聲又是響起,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官軍騎兵都有個大概判斷,聽着炮聲呼嘯,都繃緊了神經在做準備,孃的,這次還是要落在騎兵隊列裡面,不管這個判斷準不準,實在是和上次太像了,官軍騎兵們發一聲喊,無論裡外都是抽打坐騎,想要散開。
可人馬動作再快,又怎麼可能快得過炮彈,幾發炮彈又是落下,慘叫聲響起一片,這次隊伍還沒有聚齊,彼此間的距離和空隙比先前大很多,加上事先又開始逃散,炮彈的殺傷比上次小了不少,但也有馬匹接連受驚,已經瘋狂的控制不住,讓隊伍更加混亂。
有心人能注意到這次炮彈的落點,比剛纔好像打的更正了些,到這個時候什麼猜測幻想都沒有用了,賊人的火炮就是打的這麼準,而且裝填起來要比官軍快太多太多,現在還是有人猜測賊軍這次同樣是蒙的,也有人想着是不是有十幾門火炮分兩撥開火,所以纔有這樣的效果。
但看着百餘人馬屍體,再看那些驚慌失措的同伴,誰還敢去賭第二次,在官軍陣前的馬隊想要再次聚隊可就難了,而且大家儘可能的分散開,就是不想讓那呼嘯而來的炮彈打中,剛這麼散開,第三次的火炮轟鳴又是響起,這次官軍騎兵有了準備,幾乎是鬨堂大散的動作,炮彈落地砸出幾個深坑,只有三個倒黴鬼被集中,可這火炮轟擊讓已經開始列陣推進的官軍步卒都維持不住,雖說看着那炮彈還打不到,可距離落點越來越近了..
“變換方向,去賊人的右側,從他們這隊伍的右上角衝過去,現在過去聚隊結陣,賊人的火炮還來不及轉向!”童青山的命令又是下達。
官軍的“賊人右側”就是對方的左側,就是說避開了趙字營的火炮射擊方向,在官軍那邊看來,想要固定炮位需要壘砌土包,需要用繩索和長釘固定,然後才能施放,所對準的只能是一個方向一個位置,剛纔那兩輪炮擊也證明了這一點。
命令下達,官軍馬隊也不願意死守在這邊,都是向着命令指示的方向騎馬過去,那邊幾面旗幟又是立了起來,騎兵就要在那幾面旗幟下結隊列陣,這兩輪炮擊殺傷不大,卻已經讓官軍騎兵和的火氣上來了,都在咬牙切齒的想着,等下衝過去殺個痛快。
想歸想,開始到右側的時候上下還是緊張忐忑,生怕對方的火炮在這個時候打過來,可隨着馬隊聚集,炮聲始終沒有響起,這就讓人懸着的心思慢慢落下,開始覺得勝券在握。
隊列纔剛剛擺好,炮聲卻又是響起,而且那方向正好是衝着這邊,賊人的火炮難道可以這麼快移動,或者他們有幾十門火炮,在戰場沒有什麼死角,部分人愣在那邊不敢相信,更多的人則是拼命抽打坐騎,又是向四面八方散開。
六發炮彈又是落在了聚隊的隊列之中,還是有人因爲沒有跑掉,又是人馬雙亡,這次徹底崩散了,沒有人願意在聚集第二次,或許賊軍火炮施放有種種可能,但大家已經不敢去嘗試,天知道那炮彈會不會落在自家頭上,那可是沒有一絲活路的必死結局。
騎兵們精銳,騎兵們同樣不服管教,不少人已經做了準備,如果真有督戰隊過來催促,那麼大家就火併瞭然後走,大夥重新從軍不是爲了送死,而是爲了將來的前程富貴。
不過遊擊童青山也知道下面騎兵們的心態,馬上又有命令下達:“所有騎兵向賊衆衝鋒,不必列隊,到時根據戰況聚散即可,大夥不要害怕,敵人火炮再準,一次也就是五六門打響,而且一旦散開就沒什麼殺傷。”
軍令最後纔是嚴肅說道:“後退不前者立斬!”
道理說得明白,督戰隊又氣勢洶洶的逼上來,騎兵們也不想就這麼撕破臉,誰知道同袍會不會一起火併,如果這麼散着衝上去,大家也沒什麼危險,而且跑的也不會慢。
而且童青山這個命令很不含糊,下達之後,能看到遊擊童青山的親兵以及家中子弟騎馬跑到了隊伍的前面,自家人都上了,大夥還有什麼推託的,只看到千總和把總手中的認旗擺動,大家都是情願不情願的吆喝打馬,開始向着賊軍衝了過去。
這一千幾百騎兵發動衝鋒,即便沒有列隊結陣,但奔馳衝鋒發動,還是蹄聲如雷,塵土仰天,開始時候,人人不敢跑的太快,可百餘步距離過去,對面的炮聲始終沒有再響起,大家膽氣開始壯起,越跑越快,聲勢越來越大。
騎兵列陣所需要的空間要遠大於步卒,何況此時騎兵是散開來衝陣,而徐州人馬站的整齊緊密,彼此比較起來,這一千幾百騎兵好像有徐州人馬的幾倍,而且官軍騎馬,對方是步卒,這居高臨下,更顯得力量強大,越跑越讓人信心爆棚。
在官軍本陣中,戰鼓被擂響,轟隆鼓聲爲這騎兵助威,連步卒們都忍不住大聲歡呼,眼前這個景象,怎麼看也要大勝了,童青山臉上更是露出了笑容,而山東總兵楊國棟的那支馬隊也開始向側翼開始移動,只要有機會,他們就會出擊,合力拿下這徐州賊衆。
距離還有兩百步左右的時候,透過塵土能看到徐州人馬的戒備,在距離賊兵隊列身前幾十步的地方,很是稀疏的站着幾排人,他們或跪地或者站立,就那麼等待着騎兵們衝上去,這算什麼阻擋,不管前面是什麼,都可以直接沖垮過去!
“沒到射程開火的人殺頭,不瞄準開火的人殺頭,提前後撤逃跑的人殺頭!”火銃連隊的連正和隊正聲嘶力竭的大喊說道,他們有人拿着火銃站在隊列中,有人提着朴刀不斷的巡視。
而在火銃家丁隊列的間隙和身後,則是神情緊張的弓手,對他們的要求要比對家丁的簡單,對弓手們來說,提前轉身撤退那就是死罪,站在這裡,儘可能快的射箭,要射準些,要開弓滿些!
幾名連正嘴裡含着哨子,一手高舉紅旗,一手則是豎起拇指向前,他們都在測算敵騎靠近的距離,眼下這個局面的確讓人討厭,官軍騎兵是散開的,而趙字營的火銃隊列則是集中火力,火力肯定會有浪費,然後阻擋敵人衝勢的效果也會變弱。
已經能看到官軍騎兵臉上的笑容,經歷過戰鬥的火銃家丁都很熟悉這樣的笑容,這是對火器的輕蔑,覺得火器打不準打不遠,沒辦法殺人,只能發響冒煙嚇人,不過,每一次都證明對方錯了!
“開火!”這命令實際上是火銃家丁們下意識喊出,連正們死命吹響銅哨,向下揮動手中的旗幟,以連正們所在的位置爲開端,火銃次第爆響,可是這響聲卻完全沒有人能注意到,蹄聲如雷,淹沒了一切聲響。
聲音聽不見,但殺傷卻是實實在在,能看到跑在前面的官軍騎兵突然間馬匹翻到,或者馬上揮舞刀槍的騎兵突然間身子一歪,可騎兵們跑的太分散了,在在這個時候,又已經跑了起來,些許傷亡根本沒有人能注意到。
第一輪開火之後,火銃家丁們反倒是鎮定下來,敵人已經進入射程之內,那麼自己只要開火不停就可以殺敵了,第二排又是上前開火,替換下來的火銃家丁緊張的裝填彈藥,而弓手們都將弓箭半開,然後避讓着輪換上前後退的火銃家丁,還沒進入他們的射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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