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愣愣的看着曹鼎蛟，嗯，真的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衛所的事情真的是關他兒子的事嗎？全天下的衛所都是如此，這天底下的衛所哪個不貪污？這天底下的衛所長官，哪個不侵佔軍屯？
這屎盆子怎麼扣在老子身上了？老子不服，甚至有點想要申訴。
嘉靖八年，桂萼公佈天下兵籍，僅有兵士九十七萬。
軍士的逃亡，除生活上的因素外，與其社會位的低落亦有關，明初因需要武力，故較重視軍人，其後承平日久，武力不再重要，軍人地位就大爲降低，加上以罪犯充軍，使的軍人的形象更爲低下。
嘉靖年間，有些衛所逃亡軍士達到在籍軍士70%左右。
至16世紀初，一些衛所的逃亡軍士已達其總數的80%，許多邊地駐軍只剩下一半。
曹鼎蛟說出這個理由來，徐志遠可以說是死的冤枉，也可以說是死的其所。
說他死的冤枉是因爲衛所的問題確實是一兩百年流傳下來的，一代比一代更加殘酷，上一任的屁股還沒擦乾淨，下一任又接着在幹壞事了。
說他死得其所也沒有任何毛病，魏國公府是如何發家的，他們自己心裡面也有數。
整個南京至江南地區可能有三四千萬畝可以耕種的良田，可他們魏國公府至少佔據了幾百萬畝的良田。
魏國公府祖祖輩輩都是強取豪奪壓榨軍戶，勾結地方豪強，這才積累下來了一個碩大的魏國公府。
朝廷給每個衛所都分配了軍用農田，每支軍隊約百分之七十的士兵日常工作就是種田，剩下百分之三十執行軍事任務。
實際上，在大部分沒有戰爭壓力的地方，士兵種田的比例更高。這樣一來，士兵們就可以自給自足，解決了吃飯問題。
而一旦戰事發生，士兵們也可以迅速拿起武器衝上戰場。朱元璋曾自豪的說道：“吾養兵百萬，不費百姓一粒米。”
不過，朱元璋可能萬萬沒想到，讓他引以爲豪的衛所制度後來卻導致明軍戰鬥力盡失。
軍戶承擔的差役沉重，社會地位很低，基本上世世代代都沒有出頭之日。所以在朱元璋執政期間，許多士兵就開始逃亡。
從明朝中後期開始，爲了解決日益嚴重的邊患問題，募兵制開始逐漸替代衛所制。
但募兵制供養士兵的成本大幅提高，這又對明朝的財政問題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到了萬曆朝後期，軍隊紀律鬆弛，軍官和士兵吃空餉的情況很嚴重。國家財政收入完全不足以應付軍費開支，臃腫的大明帝國最終被硬生生地拖垮了。
明朝說到底，其實不是被清朝打敗的，而是被自己的財政拖垮的。
要是崇禎皇帝能夠從江南收取大量的稅收，遼東能夠守住一百年不動搖啊，至於李自成那些叛軍，真要是當初讓遼東大軍南下，早就把那些人給剿滅了。
曹鼎蛟繼續悲切地說道：
“咱們大明爲什麼會亂到根子裡面去？全都是因爲這些蛀蟲在不停的挖咱們大明朝的根基。
若是真的有一天大壩垮了，這些人不過是改換一下門庭而已，而咱們這些忠臣只能以血來捍衛大明瞭。”
崇禎皇帝深受感動，看着面前這個大忠臣，好感度又是+1……
“老臣也願意爲大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徐弘基還能怎麼說？曹鼎蛟這個狗官真的是要殺人誅心啊。
崇禎皇帝心中大定，也是平靜的說道：
“徐愛卿，朕深知你喪子之痛，纔有了今日不智之舉，朕也能體諒於你，今日這場鬧劇不如就此作罷。
不然大家的臉面都不好看，還是趕緊回去操持好令郎的喪禮吧，朕許之厚葬。
其死因也改爲在軍中染疾而暴斃，不必讓失了魏國公府的名聲，這樣處置你可滿意？”
崇禎皇帝還是決定給魏國公留下幾分面子，以恐大家直接刀兵相見，導致江南大亂。
曹鼎蛟畢竟還是鋒芒太露，他也決定爲自己這個大臣保駕護航啊。
崇禎皇帝都爲此事定下了基調了，徐弘基實在是不敢反駁，分不成他還能把祖宗做下來的事情全部抖落出來不成？自己的兒子也算是死的太冤了，全部爲祖先們背鍋了。
“老臣領旨謝恩，老臣家中還有事情處理，老臣這就不叨擾陛下了，老臣告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徐弘基還是一臉失望的退出了皇宮，看來崇禎皇帝已經徹底不相信他們這些勳貴了，雖然最後爲他們保留了一點顏面，可是這屁股實在是坐得太歪了。
開國功臣之後的名號，在皇帝這邊不頂用了，是不是該聯合那些東林黨，再換一個皇帝呢，徐弘基一臉陰沉的回了家。
曹鼎蛟看着那個老不死落寞的身影，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想笑。
要不是害怕人家徐家會找自己拼命，他還真的想跑到人家兒子墳頭蹦個迪什麼的，順便再唱一首好運來或者是好日子。
徐志遠很遺憾的沒有聽過自己的歌，應該會走得很不安徉吧？
崇禎皇帝朝着曹鼎蛟擠眉弄眼，然後一臉唏噓不已的說道：
“這徐老狗當初是何等的囂張，朕剛到南京城的時候，這老狗就是抱病不出，而且僅僅只是派了一個次子過來迎接朕，徐家何其囂張啊？
確實是該打擊一下他們的囂張氣焰，朕早就聽說過了，在這寸土寸金的南京城他們徐家擁有着十幾個大園子，這是何等的富貴呀？”
崇禎皇帝終於是開竅了，曹鼎蛟非常的欣慰，有種自家的傻兒子終於長大的樣子，崇禎阿仔呀阿爸會替你照顧好大明朝啊。
實際上：
曹鼎蛟拍着胸脯說道：
“陛下，微臣願同陛下創造一個大明盛世，願建立秦皇漢武都末開創之局面，願三皇五帝都拜服陛下之功績，願有生之年，得見吾皇君臨天下。”
崇禎皇帝感動的跟個孫子似的，淚流滿面直接捂着曹鼎蛟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道：
“曹鼎蛟，要不然我認你當個乾兒子吧，可惜我沒有女兒嫁給你，但真是可惜呀……”
曹鼎蛟雖然很想說：陛下呀陛下，你那六歲的公主，我倒是可以等一下呢，據說咱們大明的長公主殿下以後會出落的很漂亮，到時候嫁給我曹某人也成啊……
“陛下，其實我可以等……”
曹鼎蛟眼神之中露出了奸色，崇禎皇帝高舉了手中的寶劍。
才六歲，爾是禽獸不成？
“噔噔噔…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曹鼎蛟大聲唱着歌瀟灑離去。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崇禎皇帝這才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