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交流,倒是讓陳默對未央生的印象改觀了不少。
這人吧,雖然牛稍微吹的大點,但其實也算是比較能做事的,也是真想要寫點能夠受人喜愛的網絡小說。
因爲職業緣故,每天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路上的未央生,也確實很難抽出時間去寫作,三天碼兩千對他這個入行才一年多的粉嫩新人來說,已是難能可貴。
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當飛機抵達柏林機場,都有必須要做之事的兩人,便揮手各分東西。
和機場拉活兒的出租司機一提聖日耳曼醫院,金髮碧眼的出租司機便拍着胸脯,問候陳默了一句漢斯味兒滿滿的國語:“先生你是去看病?”
“不,我是去看一位很重要的朋友,麻煩路上開快一點,可以麼?”
陳默搖搖頭。
“哦哦哦,我猜先生你那位很重要的朋友,一定是位很美麗的姑娘。”
司機一邊發動汽車,一邊繼續彪着他的漢斯味兒國語。
“爲什麼會這樣說?”
雖說恨不得飛到聖日耳曼醫院,聞聽此言陳默還是不由覺得奇怪。
“這一點都不難猜,也只有美麗的姑娘,才能讓人如此憂心不是麼?”
言畢,出租司機便一腳油門,風馳電掣直奔聖日耳曼醫院而去。
聖日耳曼醫院雖位於柏林這座首都中心,可相比於總是在堵車的長安,柏林街道的車流量要少了許多,出租車一路暢通無堵的將陳默送到了醫院大門之外。
接到了陳默電話的孟彩,已在等候陳默的到來。
“孟彩姐,現在你總能告訴我,嫣然她究竟怎麼了吧！”
一下車,陳默就急不可耐問道。
“哎,你要是早兩天過來,該多好。”
孟彩嘆了口氣。轉身朝醫院內走去。
“孟彩姐,你這話什麼意思?嫣然她究竟怎麼了?！”
孟彩的話,讓陳默心裡咯噔沉了下去,他一把從後面拽住了孟彩的胳膊。
“你弄疼我了。”
孟彩皺着眉扭回了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陳默連忙鬆開了手:“我只是太擔心嫣然了！”
“哎——算了,事情也不能怨你,甚至要不是你的話,嫣然可能也鼓不起那份勇氣。走吧。我帶你去見嫣然,見了嫣然之後你就應該什麼都能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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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彩嘆了口氣,扭回頭繼續朝前走。
這次,陳默終於沒有再拉扯,而是緊追上了孟彩的腳步。
孟綵帶着陳默,左彎右繞的進了腦科大樓,然後直上第十六層。
腦科十六層,聖日耳曼醫院特設的特等豪華病房,陳默憂心不已的姬嫣然就在1601病房裡。
分開不過才短短十數日,可在看見姬嫣然時。陳默幾乎都要認不出來她了。
現在的姬嫣然,滿頭青絲已半根都沒有剩下,大半顆腦袋都被厚厚白紗包裹着,而最最令陳默擔憂的是面色蒼白如紙的姬嫣然,就那樣緊閉雙眸躺在病牀上,如同、如同被施了魔法的睡美人。
房間裡,放着歌。
現場版的《紅薔薇》。
“手術……”陳默輕手輕腳的走到病牀邊,想要伸手去撫摸緊閉雙眸的姬嫣然,卻最終又縮回了手,並扭頭看向了孟彩:“手術成功了麼?！”
語氣很急切。可聲音卻被陳默壓的很低。
“手術很成功,壓迫嫣然大腦的那械東西,已經都被清楚乾淨了。”
孟彩朝着陳默點了點頭。
“呼——”
陳默立刻舒出了一口長氣。
“聽我把話說完。”孟彩卻目含憐憫的看着陳默,接着將視線轉移向病牀上睡美人般的姬嫣然:“雖然手術非常成功。但手術之後嫣然一直沒有能夠醒過來,醫生說嫣然恐怕是因爲腦損傷,陷入了……植物人狀態。”
“什麼?！”陳默震驚的無以復加:“手術不是都成功了麼?手術成功了怎麼還會變成植物人?！孟彩姐,你這是在和我開玩笑的吧,一定是在和我開玩笑的對不對！”
“我也希望這是個玩笑,但很遺憾我也沒辦法改變這事實。”
孟彩的眼神。重新落回到了陳默身上,憐憫之意更盛。
孟彩的話語與眼神,讓陳默的情緒終於漸漸重新歸於平靜,他在姬嫣然的病牀前俯下身,然後一言不發的近距離靜靜看着。
就好似,這樣看下去,就能夠將姬嫣然看醒過來一樣。
“我是好美好美的紅薔薇,可恨老天不作美……”
病房內的音響裡,現場版《紅薔薇》的歌聲如泣如訴,恰如陳默此刻的心情。
“想知道在手術之前,嫣然和我說了什麼嗎?”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孟彩的聲音再度於陳默的身後響起。
“她說了什麼?”
陳默沒有回頭,依然那樣看着姬嫣然。
“嫣然說,她絕對要活着從手術檯下來,然後活着回去見藍顏大叔……絕對。”孟彩抽了下鼻子:“至少,嫣然做到的了第一項。”
聖日耳曼醫院的腦科,現在算是全世界最好的腦科了,與姬嫣然類似情況的腦科手術他們近一年來做了五例,手術成功率是……40。
看着好像手術成功率都快要過半了,所以值得一搏?
那麼換個說法吧——五個上手術檯的病人,最終活着走出去醫院的只有兩個,其他三個都沒能活着再看到腦科大樓之外的世界。
也只有與其他醫院更加慘不忍睹的手術成功率相比,這聖日耳曼醫院腦科的優越性才能夠體現出來。
但五個活兩個的成功率,也依然是太讓人底氣不足啊。
若非如此,姬嫣然怎麼會瞞着陳默來柏林,又怎麼會在上手術檯前說那種要活着從手術檯下來的話?
這些內幕,陳默自然原本是沒都不知道,全都是孟彩一點點解釋給他的。
“嫣然,你真是個傻姑娘啊,你明明應該很清楚……”
陳默的手,終於落到了姬嫣然蒼白的面頰上。
你明明應該很清楚,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是選擇像紅薔薇一樣在最美的時刻凋零,還是像想在這樣奮力一搏饞個新生,只要你說我都願意陪着你走這段路的啊！
爲什麼要瞞着我呢?
我不需要這樣的驚喜,真的。
“嫣然,我一定會喚醒你的,我、保、證！”
陳默說。
然後,陳默俯下身,輕吻了姬嫣然只有淡淡血色的櫻脣。
有那麼一個瞬間,陳默再度想起了那篇童話,他多麼希望童話故事是真的——王子輕輕的一個吻,便喚醒了沉睡的公主。
可嫣然,卻依舊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