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施詩表演完畢，連臺下的觀衆都沒有看一眼，就直接去旁邊哆哆嗦嗦地穿起了外套，這個天氣只穿芭蕾服，真是太冷了……
在全場的鴉雀無聲之下，評委們都各自打分，臉上的表情都很奇怪，現場瀰漫着一種微妙的氛圍，原本學生們都準備是想借着這次試鏡比賽，給顧小凡這些藝術外行看看他們學院的真正水平，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呢。
可誰想到，顧小凡卻反過來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劉施詩的芭蕾舞功底之深，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這時候，最高興的是校長波西，老頭激動地直催促老師評委們：“打分要公正一些，記得要算鏡頭感的分數。”
一衆老師與學生評委心情都很複雜，按理來說劉施詩這一場應該是贏了，但是讓他們給一個外行打出比自己學校王牌學員還高的分數，他們心裡還真不是滋味。
在這種心態下，每個人打分多少都受到了影響，波西拿到最後的分數，發現兩人幾乎不相上下，葉列娜還稍稍贏了一點點……臉色頓時都變了。
評委們神色都有些尷尬，低着頭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正在波西要發火的時候，顧小凡卻是滿臉平靜地擺了擺手，對霍伊斯教授道：“開始第二場比賽吧。”
第一場比賽勝負並不重要，只是讓朱莉亞學院的人瞭解劉施詩芭蕾舞的真實水平，下面的纔是讓他們認清真正演員與舞者之間的決定性差距。
霍伊斯教授也覺得面上無光，哪裡還有之前的派頭，很客氣地問道：“顧導演，您看第二場比賽比《天鵝湖》裡哪個選段呢？”
“還是這個結尾的揮鞭轉。”顧小凡用平淡的語氣道。
“再比一次？”霍伊斯教授一愣，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服氣剛纔評分結果嗎？
聽着顧小凡這話，全場都是一片沉默，學生們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裡都有些心虛，每個人心裡都清楚，這個評分確實不公正，顧小凡完全有理由憤怒。
可令人意外的是，顧小凡卻並沒有絲毫打算推翻這個結果，而是解釋道：
“雖然還是揮鞭轉，但是當中有些區別，這次我需要的鏡頭是，在主角學習這個技巧時失敗的鏡頭，要求演員轉到15圈的時候，失敗跌倒的鏡頭。”
這是……什麼意思？全場的人都聽得有些糊塗了，要跳一個失敗的舞蹈？
下面的學生都開始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他這是要幹什麼？”
“是啊，剛纔兩人都跳了29圈，這跳15圈有什麼難的？”
“要比誰摔得更美嗎？”
學生們沒有人知道顧小凡的用意，倒是霍伊斯與約瑟夫兩位教授，都露出沉思的表情，似乎隱約猜到了顧小凡要幹什麼。
“恩，葉列娜你試試吧。”霍伊斯教授對自己的愛徒道。
葉列娜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全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既然是練習的鏡頭，這次沒有任何的音樂，完全是靠演員直接的身體韻律節奏。
這次學生們在沒有之前的熱情，一圈圈的跟着數了，只是默默看着，葉列娜一如之前那般的動作優雅，雖然沒有音樂，但是節奏一絲不亂，每一次的揮鞭轉的時間幾乎都一模一樣，美到極致。
直到第十五圈揮鞭轉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她臉色有些驚慌，竟然收不住身子，多轉了一圈，直接愣在當場。
臺下的學生們都莫名“啊”的一聲嘆息，怎麼會失敗了啊！？
葉列娜滿臉通紅，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
倒是顧小凡拿起話筒道：“沒關係，一開始會不適應，再來一次，這次就當練習。”
看着霍伊斯教授點了點頭，葉列娜振作精神，深呼吸了幾口，再度開始了嘗試了一遍，這次她就小心謹慎地多了，每一圈都比剛纔轉的要慢一些了……
全場的朱莉亞音樂學院的學生們，都手都緊緊捏成了拳頭，心裡暗暗道，加油啊，這有什麼難的呢？不就是到15圈的時候摔倒嗎？
可他們沒有料到的，是葉列娜雖然動作比剛纔凝重謹慎地多，但是到了第15圈的時候，她停下來的時候依然有些驚慌失措，想要摔倒，卻根本摔不下去的樣子，咬着嘴脣，眼神裡露出恐慌的神色，好一會兒，才滿臉痛苦地連連搖頭：
“教授……這……這我做不了。”說完就退到臺邊。
臺下爲她加油的學生們，互相望着，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約瑟夫與霍伊斯兩人對望一眼，都明白出了什麼狀況。
葉列娜跳了十幾年的同一個動作，身體已經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慣性動作，你讓她做揮鞭轉容易，但是一旦你讓她在揮鞭轉打亂節奏，加入別的動作，她雖然腦子想做，但是身體肌肉的慣性，根本就是扭轉不過來。
而且芭蕾舞演員最大的噩夢，就是在表演時摔倒，葉列娜別說是演了，就算是想想，心裡的恐懼就足以讓她心理崩潰了。
這時候顧小凡對劉施詩點了點頭，在衆人的目光注視下，劉施詩走上了舞臺，一盞射燈打在了她身上，她還是剛纔一樣，做真準備動作，可一開始，所有的人都發現了她與第一次截然不同。
第一圈就有些快……太用力過猛了吧？
“她好像比剛纔那次生疏了，怎麼像是不太熟練一樣。”芭蕾舞部的一位女學生奇怪地嘀咕道。
是啊，劉施詩明顯沒有第一次熟練，速率過快了，可在五圈之後，她就的動作就開始搖晃起來了，非常的不穩定……
她的手臂在顫抖，重心有些不穩，腳步節奏也明顯有些亂。
所有人都看着，不免爲她捏了一把汗……
怎麼回事，她剛纔不是跳得挺好的嗎？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笨拙了？難道剛纔是偶然超水準發揮？
劉施詩從第十圈時，動作已經變慢下來了，所有人都能看到她臉上晶瑩的汗水，現在是3月份紐約，氣溫還非常寒冷，她只穿的一件單衣芭蕾舞服，竟然跳這麼短時間竟然都出汗了……可想而知她調動了她身體多麼巨大的能量啊。
十一圈……十二圈……十三圈……每一圈劉施詩都像是用盡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終於動作變形過度，在揮鞭轉的時候轉動的腿竟然繞不過自己的支撐腿，直接失去重心“咚”重重一聲，摔倒了舞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