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蛟麟面色鐵青：“羅大人，這絕對是吳三桂的人啊，他這是擺出陣勢給咱們倆看，要讓咱們乖乖受死啊！”
羅森面色也不是很好看：“你不是去聯繫大清了麼，怎麼樣了？”
“羅大人，漢中和陝西都在吳三桂的手裡，兩湖一半也落在了吳三桂的手裡，咱們送信一兩個月怕是難有回信，只是照這個形勢，咱們根本堅持不到那個時候啊。”
羅森點點頭：“咱們不能坐以待斃，立刻傳軍令下去，就說那些人都是雲南的叛賊，流竄到四川，吳三桂已經來了消息讓咱們剿滅他們。”
鄭蛟麟眼前一亮：“我這就去！”
連續的勝利讓大明全軍都有些飄飄然，除了鹽井衛抵抗之外，四川行都指揮使司周圍的衛所全都聽了江雲的話放下了武器，將信寫給了羅森，而大明的軍伍瞬間便擴散到了一萬多人。
程孝廉正在大營裡怡然自得，馬九功已經皺着眉頭走了過來，他可以算得上這裡面最有經驗的老將了，看了程孝廉一眼：“殿下。”
程孝廉笑了一聲：“馬老將軍，你有什麼事麼？”
“殿下是打算一路把人收到成都去麼？”
程孝廉收起了笑容，他自認爲沒有什麼優點，但是別人進言的時候要保證一個端正的心態，這樣纔不至於偏聽誤信。
他咳嗽了一聲：“我正是如此打算的。”
“殿下是不是覺得只要他們把信擺在了四川巡撫的桌子上，四川巡撫就與他們不共戴天了？”
“你什麼意思？”
“我想給殿下講一個三國演義的故事，故事發生在官渡之戰的時候，當時曹操勢弱，他手下的大將幾乎全都給袁本初寫了投降的信，表示只要曹操一旦失敗，他們願意投靠袁本初。後來官渡之戰勝了，曹操得到了這些書信，卻給一把火燒了。”
“你的意思是？”
“有的時候爲了大局，有的信寫了可以當做沒寫，有的事做了可以當做沒做，殿下要相信四川巡撫可是一省大員，也是有見識的，咱們不能把他們當成緬甸人來對付。”
程孝廉猛地站起身來，後背已是一身冷汗。
馬九功接着說着：“單單一個楊墨，四川巡撫不會饒了他，加上一個江雲，也不能饒了他們，但是人再多一點，殿下覺得四川巡撫難不成還能把全四川的將軍全都殺乾淨了？還是願意好言相勸，讓他們回頭是岸？”
程孝廉深深鞠了一躬：“謝老將軍教我，若不是老將軍，只怕這次我要吃大虧的。”
馬九功笑了一聲，點點頭：“教殿下可不敢當，我這點粗淺的本事，拿不上臺面的。智者千慮，還有一失呢，我只是來提個醒。”在馬九功看來，根本就不怕君主犯錯誤，誰都有犯錯的時候，劉邦一衝動還要跟項羽拼命去呢，但是隻要願意聽臣下的勸告，並且分辨出進言之中的利害，那便是一個好君主。
這個時候，門外的士卒突然走了過來：“啓稟殿下，江雲他們求見。”
程孝廉愣了一下：“讓他們進來。”
幾個人走了進來，楊墨第一個忍不住開了口：“你根本就不是王爺派來的人是不是？”
程孝廉笑着坐回了椅子上，示意馬九功站在一邊：“楊將軍怎麼想起問這個來了？”
“別轉移話題，告訴我，你是大明餘孽是不是？別想否認，我在營中看到了他們手中的大明的旗號。”
程孝廉笑了一聲：“楊將軍眼睛還真尖，恭喜你，加入大明軍伍了。”
“我去你。。。。。。”他剛想說什麼，便被江雲給攔住了：“小子，你是不是傻，在人家大營裡邊跟人家吆五喝六的，你算哪根蔥？”
程孝廉盯着江雲：“我就喜歡江將軍這種聰明人。”
“我可蠢得很，早在你讓我寫那封信的時候我就該想到了，你根本不是王爺的人，王爺要是拿人，何必非得造勢，直接去了，四川巡撫敢反抗不成？”
程孝廉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不過你們的信已經送過去了，你們守衛的地方也已經交出來了，就算我現在放你們去成都，你說羅森會相信你們，還是覺得你們要和我裡應外合？”
“你，你卑鄙。”楊墨情不自禁大聲喊着。
“我不光卑鄙，我還無恥下流呢。”
江雲卻是淡定的臉色：“說實話，你是那邊的人跟我都沒關係，我不想跟着吳三桂幹，也沒法再跟着大清幹了，你放我一條生路好不好？”
“不好。反清復明還需要各位勇士的幫助，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你們走了？”
“反個屁，復個屁！”江雲突然大怒，伸手拽過了後面的辮子：“看到了沒有，鞭子都剪了，大明早就沒了！”
程孝廉面色有些落寞：“辮子總能再長出來的。”他明白江雲的意思，江雲說的根本不是辮子，而是人心，人心沒了，大明也就沒了。
江雲看了程孝廉一眼：“認命吧，吳三桂反清絕不是爲了復明，我不知道你從哪兒弄來了這麼多人，但是漢人活着不容易，能不死，就不死。回去好生過安生日子吧。”
這個時候一直站在一邊沒出聲楊有財冷哼一聲：“安生日子？從李自成破了北京城那一刻起，我們早就沒了安生日子，三十年了，我自從進了錦衣衛，每天晚上睡覺都要把刀子放在伸手夠得到的地方，每次晚上吃飯都吃很多，生怕第二天沒得吃，我們有個屁安生日子！”
江雲皺了皺眉：“你剛說你是錦衣衛？”
楊有財也有些納悶：“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錦衣衛指揮使楊有財，你小子也就四十歲的樣子，錦衣衛也聽過？”
江雲突然毫無預兆跪在了地上：“屬下叩見指揮使大人。”
這下不光是程孝廉，連楊有財都蒙了：“你小子可別騙我，我可不記得錦衣衛有你這號人。”
江雲嘆了口氣：“四十年前，我父親被提拔到了遼東做了一個千戶，他的真實身份是錦衣衛的百戶，只是當時袁崇煥新死，皇上擔心遼東不穩，所以便安插了一部分人到了遼東的軍伍之中。幾十年過去了，想不到還有回錦衣衛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