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話一共一百零三個字,但是信息量十分巨大。尚可喜的長子尚之信是個大壞蛋,喜歡喝酒殺人,但是他的次子是個好人,於是尚可喜爲清朝堅守廣東,而且想要廢除長子的地位,立次子繼承王爵。誰知道,消息走漏,尚之信圍住了尚可喜的府邸,然後宣稱投靠吳三桂,尚可喜羞憤不已,自殺未遂。過了幾個月然後死掉了。
所以最後尚家的結局,皇上說,尚可喜是個好人,尚之孝也是個好人,就尚之信是個混蛋,宰了他,留下尚家的官職吧,讓尚之孝繼承平南王爵。
這個場景熟不熟悉?明朝開國的時候已經都是人家中山靖王家裡玩剩下的了,而且自殺的情節他們的前輩錢謙益也已經玩爛了,人家投江自殺好歹還有個水太涼改日再說的藉口,你尚可喜戎馬一生,要自殺了不拔刀子非要上吊,還自殺未遂,
所以史書記載尚可喜本無反心根本就是尚家演得一齣戲碼,估計後來滿清朝廷也想明白了,但是史書還這麼寫,大概也考慮顏面問題,滿清朝廷封了三個漢人的王爺,總不能都反了吧,那樣不是自己打自己臉說自己識人不明,要不然就是政策錯誤把人都逼反了麼?
所以尚可喜可以是個忠貞的王爺,也必須是個忠貞的人,他苦苦堅持不肯與反賊同流合污,最後被自己兒子拉上了賊船。然後三藩之亂之後,吳三桂和耿精忠身死族滅,唯有尚家留下了平南王的王爵。
回到府中,尚可喜便把尚之信和尚之孝叫到了書房之中,而且他一改平日在外邊對尚之信的冷言冷語,開口便說着:“信兒,孝兒,咱們要改變咱們的計劃了。”
尚之信和尚之孝沒有開口,聽着他繼續往下說,尚可喜喝了口茶水:“前番我給清朝的小皇帝上書,說臣叨忝王爵,年已七十餘,雖至愚豈肯向逆賊求富貴乎?惟知矢志捐軀,保固嶺南,以表臣始終之誠。本想着兩頭下注,要是吳三桂贏了,信兒在那邊站穩腳跟,孝兒你怕是要人頭落地了。若是清廷贏了,你們兩個兄弟易位而已。但是現在有了一個新的機會。”
說着他看了尚之信一眼:“明天咱們尚家就演一齣戲碼給天下人看看!”
一個月之後,遠在四川的程孝廉,遠在京師的康熙皇帝全都得到了一個消息,尚之信作亂犯上,被尚可喜親自鎮壓,尚之信不知所蹤,尚可喜羞愧不已,身穿太宗所賜朝衣在府中自盡,臨死之前仍然留有遺言:吾死之後,必返殯於海城,魂魄有知,仍事先帝。
康熙聞之大哭:“朕不能平定叛亂,使老將軍枉死,朕之過也!”然後清廷立刻給尚可喜擬定了諡號,敬。
程孝廉聽到這裡倒是大笑不已:“楊有財,你猜尚之信現在跑哪兒去了?”
楊有財撓了撓頭:“聽說吳三桂組建了耿尚聯軍,正在向着四川進發,我猜尚家軍領軍的一定是尚之信。”
程孝廉笑了一聲:“尚可喜這個老頭,他的頂戴花翎就是用咱們大明百姓的血染出來的,滿清封他做王爺還不是因爲他能狠下心去殺人,平定江山的時候除了大力氣?但是他可是忘了,這些人都是他的同袍,現在又想兩邊討好,吳三桂就算聽到了什麼消息,現在三藩聯盟他也不會輕易打破,只能嚥下這口惡氣。不過咱們可不用跟他客氣。”
楊有財嘿嘿一笑:“尚之信不來還好,要是他敢來,咱們就拿他的腦袋祭奠大明的將士。”
程孝廉撓了撓頭:“要論起算計來,咱們可都比不上這個老頭,幸虧他死了,要是他還活着,咱們未必打得過他。”
說着他又看了楊有財一眼:“說起來王屏藩的大軍也快到了吧。”
“倒是到了,也跟袁將軍打了幾仗了,現在在漢中駐紮呢,看起來打算等王屏藩那邊緩過勁來,再一舉剿滅咱們。”
“他不打咱們咱們就不打他們,咱們現在要是主動出擊,就等於是幫滿清朝廷的忙,圖海做夢都得笑醒了,所以北邊的戰事宜守不宜攻。至於所謂的耿尚聯軍,咱們就不必客氣了。”
不過程孝廉倒是沒想到耿尚聯軍給他幫了大忙,他們在兩湖行軍,軍紀十分糜爛,耿精忠和尚之信見着吳三桂當然是老老實實的了,但是背後到不介意犯點小錯,況且他們是借道,要是吃自己的糧食實在是有些虧待自己,所以便開始默許手下的士卒搶糧。
在他們兩位看來,兩湖之地又不是他們的領地,名聲壞不壞要什麼緊,況且他們只是過路就走,也不是一直搶,吳三桂想必也不會因爲這件小事跟他們翻臉,他們還能省下軍糧,何樂而不爲呢。
於是兩湖的百姓開始恐慌,這軍律要是不管搶糧了,那可就不是簡簡單單地搶糧了,家中有女人順便滿足一下他們的淫樂之心,有寶貝的順手拿走了,反正也沒人管他們就是了。
於是兩湖的百姓開始被趕鴨子上架般的逼着開始逃亡,因爲吳三桂和清朝間的戰線之間防守很嚴,爲了防止奸細混到自己這方,所以到是大部分都開始向着四川遷徙。
程孝廉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立刻傳消息給秦越:“把人都放進來。”
他很明白,四川這種情況,不怕你來打探消息,就怕沒人種地,再說了錦衣衛遍地都是,除了吳三桂手下的鐵鷂子,其他人沒法子在四川潛伏下去。而鐵鷂子根本就是防不勝防的,所以這筆買賣算到最後還是程孝廉賺到了。只要能把四川的土地全都利用起來,四川就能恢復元氣,近幾年雖不至於重新變回天府之國,但是供應大軍的給養還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