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耿尚聯軍鳴金收兵的號角,程孝廉也算是鬆了一口氣,每一次交戰,作爲守方的他,一旦聽到了攻方鳴金的聲音,就像打贏了一仗一樣輕鬆。
作爲守方的將領能夠讓攻勢方無功而返,的確就是一場勝利,城頭的將士們倒是有些未盡興的感覺,雖然前些天的大戰他們並沒有打出優勢,回到營中也被自家的長官訓斥了一頓:“看你們平時訓練的時候一個個臭顯擺的樣子,我還以爲天兵天將你們都能打得過呢,再打這麼丟臉的仗,咱們山河軍的臉面全都讓你們丟到長江裡邊去了!”
自打那天起,訓練強度又加大了,不過大明軍伍的伙食一向不錯,餉銀也是按時發放,所以無論是從肉體還是從精神他們都能挺得住,只盼着再來一場大戰,能夠挽回顏面,也讓長官好好看一看,他們可不是光會吃不會幹的蠢貨。
如今他們還沒打上城頭來,讓大家白白站了一天,除了弓箭手和火炮手,其他人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於是開始奚落起來:“天沒黑就往回跑,是不是好漢?”
後來城頭的士卒都開始喊了起來,只是他們覺得這句話太長了,喊出來沒什麼效果,於是精簡了一下:“有卵子的別走,來打一場!”
城頭上的士卒喊得熱火朝天,士氣高漲,水裡面耿尚聯軍的士卒可就真的憋了一肚子火了,就像是你明知道你能打得過對面的人,他在不斷挑釁你,你還打不到他那種窩火的感覺,讓士氣瞬間低落了起來。
耿精忠也咬着牙齒:“等咱們殺上城頭,一定要殺的他們雞犬不留。”
尚之信看了眼身邊的副將:“鐵索拆的怎麼樣了?”
“回稟王爺,咱們沒有進攻這幾天,他們又重新搭建了鐵索,所以鐵索還得需要幾天的時間。”
“混賬,咱們每次在這裡挨着炮轟,就爲了掩護你們拆鐵索,你告訴我還需要幾天的時間?你們是吃白飯的麼?”
副將也是一臉委屈:“王爺,這鐵索又不是人家一天搭建起來的,弟兄們就算是拼了命也拆不這麼快啊。”
耿精忠嘆了口氣:“不要怪他們了,這件事不是他們不用心,咱們要他們一天拆掉鐵索,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
說到這裡耿精忠也勉強地笑了一聲:“咱們在練游水,人家自然也沒有閒着,咱們的對手不是咱們一開始想的不堪一擊,所以要和他們鬥智鬥勇才能取勝,他們有張良計,咱們也要有過牆梯。”
尚之信聽他這麼說立刻瞪大了眼睛:“難道你已經有了什麼好辦法?”
耿精忠笑了一聲:“這些天我查過了附近的縣誌,當初明朝開國大將廖永忠進攻瞿塘關,一邊調虎離山,一邊放火燒鐵索。鐵索被燒了之後,用大船一撞便斷開了。”
如果是程孝廉在這裡,一定會好好教育他一番,鐵的熔點是一千五百多度,別說是在水裡,就是放在岸上燒,一時半會你也燒不開。
不過古時候的鐵基本沒有純鐵,都是含有雜質的,明玉珍在川蜀稱帝,國力弱小,自然不可能拿出太多的精鐵打造鐵索,所以鐵索陣被燒之後,被大船撞斷也是有可能的。
程孝廉這些鐵索雖然不是什麼純鐵,但是在水中要想把他們燒到可以一撞就毀的狀態可不容易。
耿精忠自認爲找到了破解瞿塘關的秘密武器,卻吃了沒有學過化學的虧,當然這也拐不了他,同樣都是鐵索,他哪裡知道這鐵索之間還有什麼區別呢。
於是耿尚聯軍回去之後便開始準備火油,另一邊大明的軍伍開始向巖壁上的火炮手補充炮彈,將巖壁上燃燒的柴火填些木柴。
誰知道當天夜裡天降大雨,耿精忠立刻意識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下雨的時候,巖壁的柴火無法照明,他們就能更好地拆卸鐵索,於是立刻集結三軍將士,發動了進攻。
大雨初下之時,巖壁上的柴火便被澆滅了,城頭的守將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妙,大雨傾盆,不光是巖壁上的柴火無法照亮,連巖壁上的火炮也肯定受潮了,於是立刻向秦越稟報。
這個時候楊有財也找到了程孝廉:“殿下,大雨傾盆,光亮全失,火炮無用,只怕對面的信鴿也飛不過來了,今天若是敵軍偷襲,咱們要吃大虧啊。”
程孝廉趕緊點點頭:“你說得沒錯,咱們立刻去找秦大人商量此事。”
誰知道他還沒有出門,秦越已經邁步走進了屋子:“殿下,出事了。”
“我正要去找你,今天天降大雨,正是進攻的好時機,我猜耿精忠和尚之信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秦越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殿下好見識,我正是爲了這件事來的。”
“可是如今外面正在下大雨,咱們兩眼一抹黑,總不能讓手下的士卒去鐵索旁邊守着。”
“殿下,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哪怕是這些士卒受了風寒,咱們負責醫治便是了,若是讓他們弄斷了鐵索,那可就不是幾個人的傷亡了,這個時候可不要婦人之仁啊。”
程孝廉點點頭:“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就按你說的辦,但是咱們要安排三撥人馬,每隔一個時辰換一次人,這樣手下的弟兄們也能挺得住。”
軍營之中響起了急促的鼓聲,全軍將士立刻準備除了營門到了城牆之上,雨聲很大,基本上聽不到在最前面的秦越在說些什麼。
這個時候就十分考驗士卒的素質了,若是士卒都是烏合之衆,這種情況聽不到將軍的命令,很有可能一觸即潰。
不過他們暫時還看不到敵軍,因爲有幾十個將士已經下了水中。
程孝廉看着秦越擔憂地說着:“若是今天夜裡他們不進攻,咱們這些人明天怕是沒有精神再戰了。”
秦越也苦笑一聲,迎着大雨大聲說着:“若是他們真的進攻,咱們到時候在召集人馬可就來不及了,爲今之計只能賭一把,耿精忠這些天沒有寸進,我相信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