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看你說的,我這不是爲了給這麼多弟兄們一個交代麼,那你先忙着,我帶着弟兄們去搜別的地方。有空來你家吃燉肉啊。”
“滾滾滾,再來了肉湯都不給你喝。”
張小三一揮手:“走吧,你們還看什麼呢,難不成荊巨哥哥家中還能有叛賊不成?”
周圍的衙役都是自己人,一聽這話立刻轉身隨着張小三去了下一家,等沒人注意之後,張小三立刻拉過了平日裡幾個知根知底的朋友:“喂,你們幾個過來,我有話說。”
“怎麼了?你媳婦偷人了?這麼神秘。”
幾個人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張小三一臉嚴肅:“正經點,跟你們說要緊的事情呢。”
“到底是什麼事?”
張小三四處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咱們要追殺的人也許就在荊巨哥哥家中。”
幾個人瞪大了眼睛:“張小三,這話可不能亂說。”
“怎麼是亂說呢,你想想咱們平時辦事的時候,不管誰到了荊巨家門口,大娘是不是得喊到屋子裡喝碗水再走,要是趕上吃飯的時辰,沒準還得塞咱們懷裡一張大餅,今天連家門都沒讓咱們進,這事正常麼?”
幾個人聽到了這番話全都收起了笑容,一個人看着張小三:“小三,你說這事咱們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帶人殺個回馬槍,把那些叛賊殺了便是了。”張小三還沒有說話,旁邊一個年輕一點的人開了口。
張小三咳嗽一聲:“你這不是胡來麼,剛纔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大娘把咱們轟出來的,要是在她家又發現了反賊,別說是大娘,荊巨哥哥也活不成。咱們這麼做對得起大娘和荊巨哥哥麼?”
“那咱們到底該怎麼辦啊,你要是有主意就趕緊講出來,別讓弟兄們都跟着着急。”
“等咱們搜完了這一片之後,便去找荊巨哥哥,然後咱們私下裡去他家,若是那些叛賊走了,就算他們運氣好,要是他們沒走,咱們殺了就說是路上碰到的,誰還能懷疑咱們弟兄不成?”
“好主意,就按你說的辦,咱們私底下去對付他們,奶奶的,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我看他們是活膩歪了。”
等那些搜查的人走了,荊大娘關上了門,程孝廉和楊有財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大娘,謝謝你救了我們。”
荊大娘看了他們一眼:“我勸你們還是暫時不要出門,外面的人還在搜查,你們出去了就是死路一條。”
程孝廉皺了皺眉頭:“說實話,我不太明白你爲什麼要救我們?”
荊大娘笑了笑:“你們進了我家院子,總歸是沒有拿刀子逼着老婆子我保住你們,想來也不是什麼壞人,至於叛軍,他們反叛的是滿清的江山,跟我一個孤老婆子有什麼關係,不過我勸你們還是不要折騰了,滿清已經佔了天下,過幾天太平日子不好麼?”
程孝廉呵呵一笑:“大娘覺得日子太平麼?”
“總歸是能有口飽飯吃了,什麼太平日子,從我一生下來就在打仗,好日子也沒幾天,如今這日子也算是不錯了。”
“若是我說,給我兩年時間,我能讓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你相信麼?”
“哈哈,年輕人志氣高是好事,但是也要腳踏實地。你們現在還被人追得到處亂竄呢,還談什麼打下天下來。”
程孝廉苦笑了一聲,荊大娘沒有在理會他,轉身走進了屋子裡:“你們也餓了吧,我這就去給你們做吃的。”
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飯已經做好了,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娘,我回來了。”
荊大娘趕緊向着門口跑去,跑了一半又回頭招呼着:“你們幾個吃飯就行了,我兒子我會跟他解釋的。”
程孝廉和楊有財倒是也沒怎麼在意,搜查的軍伍已經過去了,只要他們不提起這件事,荊大娘的兒子未必會把他們聯想到叛賊身上。
荊大娘開了門,荊巨一把摟住了他娘,然後後面的人猛地衝進了院子裡,這些人手裡都拿着傢伙對着堂屋裡面的程孝廉他們大聲喊道:“你們這兩個瞎了眼的賊子,竟然敢跑到荊大哥家中來搗亂,今天定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程孝廉和楊有財連動彈的意思都沒有,聞杜若看他們兩個不動,自然也坐在那裡。
倒不是他們兩人膽子大,不過是現在已經是砧板魚肉的結果了,他們起來了也沒什麼用處,就算能殺幾個人,也沒什麼作用,最後還是身死的結局,不如穩坐不動,看看事態究竟會如何發展。
荊大娘這個時候才緩過神來,趕緊喊着荊巨:“我的兒,你們這是做什麼?”
荊巨趕緊關上了房門,這件事要是傳到別人耳朵裡,他也脫不了干係,所以還是要避人耳目一些。
“娘,我知道這些人都是叛賊,你定是受了他們的迷惑,等我一刀把他們斬了,再跟你說到底怎麼辦。”
荊大娘一把拉住了荊巨的胳膊:“萬萬不可啊,兒啊,咱們就是平頭百姓,何苦得罪這些腦袋掛在腰間搏命的人,咱們要是殺他們容易,可是要是讓他們的同夥知道了,到時候咱們娘倆還有安寧日子可過麼?”
荊巨倒是一愣,他剛纔一直想着要斬殺這些反賊,倒是沒有想過會被人家報復。
“娘,你不用擔心,咱們弟兄殺了他們一定不留痕跡,到時候屍骨無存,誰又能找得到咱們娘倆身上。”
“不行,我不許你動手!你把這些人弄出去,要不然娘就死給你看!”
“娘!你這是何苦來哉?”
“兒啊,娘年歲大了,死了活了都沒關係,但是你還年輕,還沒娶媳婦,咱們荊家就你這一條血脈了,你要是被他們的同夥害死了,我在九泉之下怎麼跟你爹交代啊!”
荊巨想了想還是把目光對準了正在吃飯的程孝廉和楊有財,在他看來,這兩個人現在還吃得下去飯,必定是窮兇極惡之徒,還得從他們身上打開突破口。
程孝廉要知道他的想法非得哭了不可,他哪裡吃得下去飯了,一口大餅已經在嘴裡嚼了十多下了怎麼也咽不下去,自從到了這個時代,他第一次遇到了這麼危險的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