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巡撫的府中,韓嶽跑進了屋子裡:“老師,外面傳來了消息,說殿下在西安大敗圖海,現在西安已經落到了咱們大明的手中。”
羅森點點頭:“這次打得這一仗你怎麼看?”
韓嶽知道老師在考校自己,趕緊說道:“殿下拿下了西安,大明的旗號算是立起來了,以前咱們再怎麼折騰,在天下人眼中,咱們不過是流寇,士農工商都不見得願意和咱們站在一起,包括四川的這些商賈,全都是形勢所迫纔不得已歸順了殿下,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殿下攻下了西安,他們必定會雲集響應,贏糧而景從,爲的能在這開國功勞裡分一杯羹。”
“那你覺得,成都的這些商賈會誠心歸服麼?”
“只要殿下短時間不失去陝西,他們一定會誠心歸服,若是殿下能夠再進一步,他們就會想蚊蠅一般轟都轟不走了。”
羅森笑着點了點頭:“文山,你知道我最欣賞你的是哪一點麼?”
“弟子不知。”
“你雖然被成都的商賈連起來坑害過,但是並不會把這份情緒夾雜到自己的分析之中,所以剛纔問的時候你沒有落井下石,這樣很好,世間有一句話,叫作殺人者未必用刀。你還年輕,要報復他們有的是機會,但是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你不能以朝廷的大事爲代價,一旦出了這種事,楊有財饒不過你。”
韓嶽點點頭:“殺一人有罪,屠萬人爲雄,老師教我的話我都明白。”
羅森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想着或許到了你足夠強大的那一日,早就不屑於跟這些人一般見識了,或許你真的惱怒,但是這些人也都老死了,只是他沒有留意到韓嶽離開時眼中的一抹陰狠,韓嶽太瞭解自己的老師了,若是就這麼暴露自己的內心,只能留下一個不夠成熟難當大任的印象,他只有僞裝再僞裝,早晚有一天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講,當衆被人揭穿老底,然後又被書院拒之門外,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他心中只有一團火焰,那就是報仇,但是自己的老師有一句話說的很對,若是報仇的時候損害了大明的利益,那個笑眯眯的胖子會毫不猶豫滅掉自己。
整個成都府都是一團喜氣,相比較而言,整個京師則是多了一分肅殺之氣。
“張勇敗的時候朕以爲是前明叛軍僥倖勝了一場,到如今連圖海也敗了,呵呵,當初朕的父皇是從關外殺入關內,才奪了這大明的江山,如今這前明的叛軍要一步步把朕逼出關外,朕難道是二世而亡的胡亥麼?”
明珠跪在了地上:“奴才們辦事不利,讓主子費心了?”
“只是費心麼?只怕再過上兩天,朕的腦袋都要沒了!這世上還有沒有能夠打敗前明的將軍?”
“主子,這圖海是老皇爺給你留下來的,老皇爺的眼光不會錯,只不過是一時遇到了些困難,當初打王屏藩的時候也是這般情況,如今主子更該沉住氣啊。”
康熙少年心性,發了一頓脾氣立刻明白了明珠所說的事情:“你說的沒錯,圖海他確實是一個優秀的將軍,朕不該懷疑他,這個時候動了他,軍心必定大亂。”
明珠依舊跪在地上:“主子年少聰慧,咱們大清必定能夠江山永固。”
“哈哈,也就你現在還能說得出這種話來,自從咱們撤了三藩之後,十一省狼煙,每到夜裡無人的時候,朕都會想一想,要是當初不這麼着急撤藩,等吳三桂死了,也許就沒有這麼大的亂子了。”
明珠聽到這句話冷汗出了一背,當初索額圖力爭不要撤藩,領頭與他打擂臺正是自己啊,雖然這件事裡邊有康熙的影子,但是這種事能說出口麼?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康熙聽到這裡啞然失笑:“起來吧,朕還不至於做那漢景帝,你也做不了晁錯!”
明珠戰戰兢兢爬了起來:“主子,爲今之計只有儘快滅掉吳三桂然後接着滅掉前明的叛賊了。”
康熙一愣:“朕想的是要不要調集兵力先滅掉簽名的叛賊。”
“萬萬不可,現在吳三桂已經是強弩之末,而且他在江浙地區大肆殺戮不得人心,咱們要對付他很容易,一旦將兵力調到陝西,吳三桂必定在江浙站穩了腳跟,到時候咱們可就難打了,再說了圖海還在陝西,他不過是丟了西安城,兵力損失不多,未必不能反敗爲勝。”
康熙點點頭:“朕一時有些着急,差點出了大錯,你立刻通知前方的軍伍,讓他們全力攻打吳三桂,不計代價地滅掉他,咱們寧可損失大一些,也要只要能夠平定了天下,早晚能夠緩一口氣過來。”
大明軍伍攻佔西安的消息也傳到了吳三桂的大營之中,吳三桂立刻召集手下諸將前來商議大事,夏國相和胡國柱到的最快,他們兩個上次被吳三桂所猜忌,免去了軍中的職位,一直在吳三桂身邊相伴,反倒是李本深因爲在外隨着吳世璠征戰,沒有趕過來。
“你們聽說了麼,前明的小朝廷打下了西安城,現在天下震動,咱們怕是養虎爲患了。”
聽完吳三桂這句話,夏國相立刻跪在了地上:“恭喜父王,賀喜父王。”
吳三桂冷眼看着他:“本王何喜之有?”
“前明朝廷攻克了西安,滿清朝廷必然會將目光放在他們身上,咱們的機會不就來了麼?”
吳三桂哂笑一聲:“是啊,咱們的機會來了,現在不光要滅掉滿清朝廷,還要滅掉前明朝廷,你覺得本王的身體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父王身子康健,必定能夠長壽百歲,不出三五年咱們就能平定天下,到時候父王永享太平便是了。”
吳三桂猛地站起身來:“本王要聽的不是這些!當初本王就說要滅了前明朝廷,你們說他們不過是疥蘚之疾,現在養虎爲患,你們是不是想氣死本王?”
夏國相跪在了地上:“父王,兒臣有話要說。”
“有屁快放!”
“論實力,咱們造反之初不過佔着三四個省份,說是半壁江山,把耿尚鄭三家全都算上了,他們是什麼情況父王也看到了。佔便宜沒夠,吃虧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