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廉緊緊盯着趴在馬車窗口的陳承安:“你不都說了這是下策了麼?”
陳承安被盯得有些心虛,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道:“這雖然是下策,但是卻是最有效的,圖海之所以被逼退,是因爲他不確定咱們手中是不是還有掌心雷,現在大軍未到潼關,他未必有和咱們一決生死的勇氣,要不然他也不會撤離西安了,若是真的等他到了潼關城下再兩相夾擊,那個時候他的心志可就非現在可比得了。”
程孝廉明白陳承安所說的,現在圖海和他手下的滿清軍伍對於潼關還有幻想,對於活下去還抱有希望,所以不會跟程孝廉他們拼命,但是到了潼關城下,他們可就退無所退,到時候拼起命來,戰鬥力總是強一些。
程孝廉嘆了口氣:“這個時候讓皇甫桐他們去,固然能夠造成不小的殺傷,但是萬一他們回不來了呢?”
陳承安扒着馬車的手因爲用力過猛有些泛白了:“殿下,慈不掌兵,瓦罐不離井口破,大將難免陣前亡。若是這場仗毫無意義,咱們當然不必做這種事,但是現在非常時期,我們不可能找到盡善盡美的法子,若是不用這個法子,我們只能真刀真槍地和圖海殺一場,到時候沒有掌心雷的我們是不是還能夠打贏這場仗,可就說不準了。”
程孝廉知道陳承安說得有道理,他是打天下,不是在後世的電腦上打什麼策略回合制遊戲,打遊戲還能下個作弊器讓自己控制的角色毫髮無傷,現在這種情況,他必須做出抉擇,無論如何他都沒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他喊了一聲:“皇甫桐!”
沒過多長時間,皇甫桐便騎馬趕了過來:“殿下有何吩咐?”
“現在有一個要命的任務,你敢不敢走一趟?”程孝廉要讓他去,必定要先確定他怕不怕死,若是他怕死,那麼下邊的話也不用說了,就算他被逼着去了,也打不出程孝廉想要的效果來。
皇甫桐怒吼一聲:“死戰不退,哪怕殿下現在讓我去砍了圖海的腦袋,我也絕不皺眉!”
“好!你現在就帶人去把圖海的腦袋給我砍下來!”
皇甫桐一下子愣住了,他雖然不怕死,但是也沒想過這麼去送死,不過他還是沒有反駁,因爲追隨程孝廉這麼長時間,他從來沒有見過程孝廉拿手下人的性命開過玩笑。
陳承安很快就給皇甫桐解釋清楚了這其中的利害,皇甫桐猛地一點頭:“殿下儘管放心,這件事交給我了,若是拿不到圖海的腦袋,我便不回來了。”
“錯了錯了,皇甫將軍你還是沒有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要把他們的士氣殺到谷底,不是讓你去取圖海的人頭,要是你真的死在了陣前,殿下怕是要拿我的腦袋給你陪葬了。”
皇甫桐調轉馬頭:“你們就等着看好吧,我絕對去攪圖海一個天翻地覆。”
再說圖海,從西安城撤出來之後就一直眉頭緊鎖,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大明軍伍到底用了什麼樣的火器,到現在他只能認定那東西是火器,否則一旦傳出去是妖術,這以後的仗也就不用打了。
一個副將這個時候悄悄地走到了圖海的身邊:“大帥,我聽聞了漢人的一個法子,他們說用黑狗血可以破除那些妖術,要不下一次打仗的時候咱們試一試?”
圖海苦笑了一聲:“暫且不說你的法子靠不靠譜,這兵荒馬亂的讓我去哪兒找什麼黑狗血,等到了潼關再說這事吧。”
這個時候孫思克也聽到了這句話,立刻站了出來:“大帥,我還是堅持認爲他們用的是一種咱們沒見過的火器,這幾天我也問了不少軍中的士卒,他們有些人曾經是跑過江湖的,說那東西很像是江湖中的一種名叫掌心雷的火器,只是比那個威力大多了。我懷疑這就是他們新研究的掌心雷。”
圖海點點頭:“你說得也有些道理,不過這些還是要等咱們安定下來,現在士卒的士氣已經跌到了最低谷,咱們必須要到潼關才能讓手下的士卒重新鼓起士氣,畢竟那個時候有了援兵,有了城池。而關於那是掌心雷還是妖術,咱們到時候再說。”
就在這個時候一隊騎兵趕了過來:“大帥,大事不好了,身後的大明軍伍追過來了。”
圖海猛然一驚:“孫思克,立刻帶領你的人前往潼關方向擺出軍陣,探馬放出去二十里,潼關那邊肯定也派了人要和他們兩面夾擊,不論那邊來了多少人,你都必須給我頂住!”
孫思克心裡一絲不舒服閃過,潼關那邊有多少人圖海不是不知道,自己這些五千人過去了完全就是劣勢,但是還是以大局爲重猛地一抱拳:“末將遵命。”他畢竟是漢人,在這個時候與圖海爭論,圖海可以一劍斬了他,也不會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孫思克領着手下的甘肅兵馬向着東邊而去,圖海的副將這個時候悄聲問了一句:“大帥,爲何如此安排?”
“咱們兩支軍伍從來沒有一起作戰過,若是摻雜在一起,必定會出亂子,不讓他們去後方,還讓他們攻打正面之敵?他們頂得住麼?”
副將咳嗽了一聲:“可是潼關那邊的敵人也不少,孫思克未必頂得住。”
“如今大軍生死存亡之際,頂不住也得頂,他以爲他是來遊玩踏青的麼?這是在打仗。”
說話之間又有士卒來報:“前明軍伍距離咱們已經不足五里,目前只發現了騎兵。”
圖海伸手一擺:“命令大軍列陣迎敵!”雖然他的聲音很大,但是心中也沒怎麼有底,畢竟既然前明軍伍敢追擊,那就打破了他心中最後一絲幻想,前明軍伍的五雷天心訣也許還不算完,所以他們纔有底氣追擊到這裡。
而另一面傳來的消息更讓他心涼:“探馬已經向潼關方向探出十里的距離,並沒有發現叛軍。”
圖海現在算是明白了,這些人根本就沒有聯繫自己背後的敵人,而是自己就發動了追擊,這得需要主帥多大的自信才能做到?那些大明軍伍還真是肆無忌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