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明祖制,天子大婚,不親自出門迎親,而是由錦衣衛和司禮監的太監前去迎親,將人接回宮中,皇帝接受了百官的恭賀之後,完成成親儀式。
現在程孝廉並未稱帝,只能按照王爺的規模來,當然就算是他按照天子的規模來,也沒人說什麼,但是還是按部就班好一些,況且程孝廉也希望自己把自己的女人接回家,而不是等別人送過來。
這一次程孝廉成親,主婚者是孔夫子,正使是從夔門趕回來的山河軍主帥秦越,副使是錦衣衛指揮使楊有財。
因爲時間倉促,沒有這麼多的時間,七天之前秦越和楊有財前往三家府門之中,秦越持節,楊有財持冊,完成了行納徵、發冊等禮,鳳冠禮服也都是那時候派發的。
待到今日,儀仗在前,孔夫子在後,程孝廉端坐在彩車之中,也算是讓成都的百姓一睹大明的風采。
楊有財這個時候手心已經開始冒汗了,程孝廉倒是端坐在彩車之中,但是依然成了活靶子,這個時候要是有個博浪沙刺殺秦始皇的大力士,一個大鐵錘輪過來,他楊有財就算是有千般萬般的能耐也擋不住。
所以彩車周圍的侍衛都是錦衣衛,楊有財已經囑咐過來,如果遇到危險,哪怕這些人都死光了,也不能讓殿下受到傷害。兩邊的牆頭之上都安排了錦衣衛,幾乎是五步一崗,互相策應,只要不出現火器或者重型殺傷武器,程孝廉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雖然前些日子清除了部分禍患,但是楊有財心中始終還有個疑惑,殿下遇刺的那一天,那些人怎麼知道殿下會在那裡出現,還提前準備好了弓箭,又怎麼知道殿下長什麼樣子。這個時代可不比後世,頂多是有張人物畫像,根本不可能人人都認得殿下。
只是可惜的是,抓到的那些人嚴刑拷打之後都是說奉上命行事,也就是說,他們的頂頭上司還沒有落網,所以楊有財纔有了這麼大的擔心。
不過迎親隊伍順利到達了袁宗皓的府門之中,聞杜若的父親只是一名大夫,在沒成爲國丈之前沒有府門可建,親事又如此匆忙,再建造府門也來不及了,所以借了袁宗皓的府門,反正他的家中也沒有什麼人居住。
孔夫子領着程孝廉到了正堂之中拜見了聞老頭,然後女執事引着聞杜若上了鳳嬌,因爲要趕吉時,也沒有過多的寒暄,便離開了這裡。
就在這個時候,一匹快馬從城外飛馳而來:“八百里加急!”
瞿嵩鍚在城門之上立刻攔住了這個將士:“殿下大喜之日,不得聒噪,將軍情遞上來。”
情報遞在瞿嵩鍚的手上,瞿嵩鍚打開看了兩眼,立刻變了臉色:“立刻通知四門,關閉城門,做好防禦準備。”然後快步向城下走去,見到一個在街邊的錦衣衛便開口問道:“殿下現在走到哪裡了?”
“聽聞剛剛到毛府之中。”
瞿嵩鍚騎上了快馬便衝了過去,距離毛府不到三十仗便被錦衣衛攔了下來:“瞿將軍,殿下大喜之日,何故如此?”
瞿嵩鍚伸手一揮:“八百里加急,我要面見殿下,有緊急軍情。”
錦衣衛知道瞿嵩鍚守衛成都,必定是出了着急的事,立刻放行,瞿嵩鍚便在毛府的門口堵住了程孝廉。
這個時候毛家的一衆人正送程孝廉出門,一看瞿嵩鍚這幅樣子都嚇了一跳:“瞿將軍,出了什麼事?”
瞿嵩鍚伸手遞上了情報筒:“八百里加急軍情,張勇自漢中突然南下,現在已過保寧府了。”
楊有財猛地站了出來:“不可能,錦衣衛怎麼一點消息都沒傳過來?”
“情報說張勇一人兩馬,日夜不息,只怕錦衣衛的情報沒能跑得過他們。”
程孝廉愣了一下:“四川山高路險,又不是平原之地,就算他帶了騎兵,怎麼可能跑得起來?”
“歷代朝廷都修築了官道,官道跑馬絕對是沒有問題的,而且張勇不要命一般,咱們守衛的士卒和他交戰,他都是打個照面就跑,現在已經距離成都府不遠了。”
程孝廉皺了一下眉頭:“這個張勇瘋了不成?他這樣做豈不是把人全都白白折在了四川,毫無意義可言。”
孔夫子嘆了一口氣:“怎麼會沒有意義,殿下大喜之日,張勇帶兵叩關,這一下天下震動,所有人都會覺得咱們不過是紙糊的一般,四川便再也不是世外桃源,那些蠢蠢欲動的人便又會生出別的心思。”
程孝廉一擺手:“瞿將軍,暫且辛苦你守衛城池,這親事不得拖延,如今已經到了這一步,就算是他真的開始攻打城池了,也得把親事辦完。”
瞿嵩鍚一拱手:“殿下放心,就算是千軍萬馬,我也絕對不會讓他驚擾到殿下大婚。”說罷一轉身上了馬,直奔城池而去。
這個時候周圍的人也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突然變得惴惴不安,程孝廉大喝一聲:“奏樂!”
既然是這種打法,程孝廉一點都不擔心他能攻破成都,想必張勇也未必在軍中,只是派了一名將領,前來擾亂大婚。
想必袁宗皓也已經得到了消息,陝西那邊肯定派了人追擊,再加上四川這些州府的守軍,一定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眼看着程孝廉信心十足,周圍的人彷彿也受到了鼓舞,開始專心辦好這親事。
就在擡着毛若苓的轎子出發的那一刻,牆頭的錦衣衛突然大喊了一句:“有刺客!”
楊有財和陸離緊緊護衛在程孝廉身邊,周圍的錦衣衛突然行動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陸離拔出了腰中的劍猛地指向了程孝廉身邊的一個錦衣衛:“你最好不要動,否則便會丟了性命。”
楊有財這才放眼看去:“原來是你。”
“沒錯,就是我。楊大人,你是不是很驚訝?”
“不可能的,你從入緬之前就一直跟着我,怎麼可能會是你?”
“人總是會變得,你做了錦衣衛的指揮使,我們這些人看起來也沒什麼盼頭,說實話,跟你一塊共患難這麼多年我都沒覺得有什麼不能忍受的,但是一旦富貴了,我這心裡可就覺得不得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