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孝廉目瞪口呆的樣子,楊有財哈哈大笑:“殿下啊殿下,我可是頭一次看到你用這種表情。”
這一場本來是讓胡大刀出去打擊一下蔡毓榮的囂張氣焰,所以程孝廉先趕了過來,而陳承安還在路上,如今已經引發了大軍混戰,程孝廉一時沒了商量主意的人:“怎麼可能呢,瞿將軍一向穩妥,這一次怎麼什麼都不管了呢。”
楊有財看了程孝廉一眼:“殿下,要我說咱們就既來之則安之,你想一想,當初咱們雲南的時候一共也沒幾個人,到了緬甸也是一點一點攢起來的人馬,現在瞿將軍選擇了全部將籌碼壓上去,你該支持他纔對,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自亂陣腳,要不然到時候收益的可就是蔡毓榮了。”
可以說楊有財對於這場仗的輸贏倒不是太看重,他所看重的就是殿下沒事,就算輸了也就輸了,勝敗乃兵家常事,常勝將軍那是講評書的人才喜歡掛在嘴邊的東西,這世間哪兒有什麼常勝將軍。
程孝廉聽到了這句話彷彿醍醐灌頂,立刻醒悟了,衝着楊有財點點頭:“你說的沒錯,關鍵時刻還是你沉得住氣,來人,把戰鼓的鼓槌給我找來。”
很快戰鼓的鼓槌就被拿了過來,程孝廉親自站在城頭之上開始擂鼓,他雖然以前沒有擂鼓過,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打了這麼多次仗,早就聽夠了鼓點,所以也開始有模有樣地誤了起來。
瞿嵩鍚聽到了城頭的鼓聲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出兵的時候纔想起來城頭上面還站着一個殿下,要是殿下這個時候突然讓他退兵,前面的弟兄全完了不說,他這些人也得士氣大落。
如今聽到了激昂戰鼓聲,他馬上就明白了程孝廉的意思,大聲怒吼道:“將軍百戰壯士死!”
身後的士卒僅僅跟着吼道:“誓身掃北死不歸!”
然後軍中便響起了響亮的軍號,前面的王繼勇他們心中立刻就吃了一顆定心丸,這戰場上打仗的時候,最怕的就是同袍之間心意相差,你想要打東,同袍偏偏看不出來,以爲你想要打西,結果兩支軍伍發揮不到一起,最後打出來的效果還不如一支軍伍自己打出來的效果好。
越是這樣,韓信那樣的人才才越是珍貴,百萬軍在他手中就像是武將手裡的長槍一般,指東打西,讓敵人摸不到頭腦,讓兩支不同的軍伍發揮出三支甚至四支的戰鬥力來。
如今前面的兄弟知道後面的兄弟也都壓了上來,再向前衝的時候也沒有了後顧之憂,反正身後都是自己人,怕什麼衝到裡面衝不出來了。
於是他們也跟着大聲喊着軍號:“將軍百戰壯士死,誓身掃北死不歸!”
打仗打得就是一個氣勢,如今他們氣勢十足,對面的氣勢可就被壓制住了,雖然氣勢這東西是看不到的東西,但是真正發揮出來絲毫不比千軍萬馬差。
看着對面如狼似虎的將士,手裡的兵刃都開始拿不穩了,這仗還怎麼打?這就是氣勢的妙處。所以古代的人有些俊美的男子上了戰場一定要帶一個醜陋的面具,就算你武藝再高,人家看到了你只覺得你是面捏的一般,你也佔不到什麼便宜。相反,如果他們見到你就心中有了畏懼,身上十分力只能發揮出來七八分,那就是佔了大便宜了。
這邊大明軍伍雖然沒有戴着兇惡的面罩,但是他們喊着兇狠的口號,面色變得猙獰無比,在別人看來就是兇狠的面罩。
蔡毓榮沉下氣來,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定不能亂,要是亂了,這場仗輸定了,他的項上人頭,甚至身家性命,都要交代了。所以越是這個時候越要穩住心神,想到這裡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彷彿沒有見到前方兇狠的敵人,只是靜靜地盤算着這場仗的優劣,心中很快便有了決斷。
打仗不是後世演影視劇,除非有什麼前仇舊怨的牽扯,否則很少有人臨陣倒戈,所以蔡毓榮根本就沒有想過投降的事情,也許在後人看來,打不過投降了就是了。但是在這個時代,國事是大,爲了自己的國家犧牲是一件很偉大的事情,就算君王薄待了他,他也願意提攜玉龍爲君死,這就是封建王朝鮮明的特徵。尤其是蔡毓榮這種曾經在朝爲官的人受到的影響最爲深刻。
所以這個時候蔡毓榮沒有絲毫雜念,只是想要打敗對面的這支軍伍。
“左右衛軍聽令,立刻拉開距離,弓箭手在前,刀斧手在後。中衛軍,盾牌手頂上去,就算是用你那百十斤的肉扛,也得扛住!”
蔡毓榮這個計策在兵法書上一般被稱爲口袋陣,就是把敵人放進來,然後在悶頭揍他們,在他看來,這些人雖然兇狠,但是已經失去了軍陣的優勢,完全就是取死之道,現在他們能夠佔到便宜,不過是靠着一時的兇狠,等自己的軍陣站穩了腳,就是狠狠剿滅他們的時候。
王繼勇追擊着便發現了事情不對勁,前面的敵軍逃跑的步伐明顯在降低,所幸他騎着馬,擡頭望去,遠遠便看到了一隊厚重的盾牌陣擺在了前面,這些逃竄的士卒自然就被擋在了外面。
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這些士卒肯定能夠阻攔王繼勇帶着的騎兵的速度,只要騎兵失去了速度,那可就好對付多了。
王繼勇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蔡毓榮還真是個狠角色,放棄了幾百個潰兵的性命,就是爲了減緩自己的速度。他向四周又望了一眼,只見兩邊越來越多的敵人,而且大多數都是弓箭手,這一下他算是明白了,只要自己的騎兵速度降了下來,那邊弓箭手便開始把自己這些人當成靶子射擊。
而就算王繼勇想要回頭,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爲身後都是自己人,他要提起速度,就得踏着自己人的屍首衝過去。
但是這個時候又沒有中軍指揮,全都是各自爲戰,自己管自己的一部分人,想要主帥出主意也找不到帥旗了,只能憑自己的本事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