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有財走到了大帳的另一邊,程孝廉正坐在那裡,無論如何,楊有財都不可能讓程孝廉和那個人面對面接觸,土司暗殺的手法很多,哪怕有萬分之一的風險,楊有財也不願意冒險。
程孝廉看了一眼楊有財:“你覺得他說的有幾分可信?”
“不論有幾分可信,只要他把咱們的文書帶到了山上,山上就再也沒機會弄成鐵板一塊,只要他們之間有了間隙,咱們就能找到機會。”
那邊文書已經寫好了,程孝廉一擺手,讓他蓋了印,楊有財拿着文書走了出來:“你看看這文書可否值得信任?”
那個人仔細盯着文書最後的大印,一見是大明皇帝的印信,眼前立刻放了光:“我這就上山,只要有了這份文書,山上立刻就把王爺放下山來。”
楊有財輕微地皺了皺眉頭,嘴上還是笑着說道:“那我們在此靜候佳音。”
這個人出了大明的營門,向着山上走了百餘步,回頭看看身後的軍營已經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了,立刻調轉方向奔着成都府而去。
到了一處客棧,亮出了自己的牌子,客棧的掌櫃的立刻牽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快馬,就這麼一路奔襲,爲了保持最高的速度沒半日換一匹快馬,只用了一日半便到了成都府。
這個時候這個人不但是精神上疲憊不堪,連胯下都給磨得出了血,但是顧不得這些,他直奔着城西的一家糧店而去,進了門便開口說着:“我要買三百文一兩的江浙大米。”
裡面就算有客人也覺得這人瘋了,要知道一兩銀子也就是一千文銀子,能買兩石大米,一石米將近百斤,這三百文一兩的大米豈不是金子做的?
誰知道掌櫃的聽到了這話也不多問,走到近前:“請貴客跟我來後面。”
這個人來到了後面,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包裹:“東西全在裡面了,趕緊送出去。”
掌櫃的點點頭:“你辛苦了,在這裡歇息吧。”
說着立刻喊了一聲:“二子。”
外面進來了一個店裡的小廝,掌櫃的一伸手:“送到望君閣,速度要快,別讓番子盯上了。”
這個叫二子的小廝把東西往懷裡一揣,大步向着城西的一處府門走去,到了後門,開口便說着:“你們府裡這個月吃米的賬單我家掌櫃的讓我送來了。”
後門的一個人眼皮一挑:“跟我進來,府裡的規矩多,不許亂說話。”
到了賬房裡面,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包裹:“掌櫃的讓我送來的。”
賬房先生趕緊把包裹接過來,點點頭:“你這就回去,把銀子拿上,若是有人問你爲何提前三日結算賬單,你就說店裡的銀子週轉不開,所以提前來府上拿了些銀子。”
朱慈伐這個時候正在書房之中練字,若是讓程孝廉看見了,一定會感嘆一句,成都府的伙食就是好,這纔沒幾天,他已經胖成這個樣子了。
蔡元正站在一旁,看着朱慈伐下筆寫下了幾個大字:黃袍加身,臉色一變:“王爺,這字可不能亂寫。”
朱慈伐呵呵一笑:“大明的如日中天孤王沒有見過,孤王自從一生下來,大明已經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可是沒想過幾天福,如今剛吃了幾天飽飯就如此大逆不道,你說會不會有些太不識擡舉了?”
“當初太子遺落江湖,先皇已經重新封了王爺做太子,要不然也不會將咱們大明封樁庫告訴王爺,當初咱們隱忍不發,是因爲立足未穩,如今成都府咱們已經掌握半數文武,只要登上大寶,另外那半數也定會俯首聽命,到時候那位皇帝怕是要自縛雙手前來請罪了。”
朱慈伐呵呵笑了一聲:“那孩子倒是個聰慧的,就是太霸道了一些,連兵權都不願意讓孤王觸碰,若是孤王登基之日,必讓他做一個富貴王爺,以顯示孤王寬厚的胸懷。”
韓秦風是個武將,如今也有些不自然:“王爺,咱們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對,大明如今正蒸蒸日上,若是因爲咱們壞了大事,怕是九泉之下難以向列祖列宗交代。”
“秦風,你糊塗啊,你想一想,咱們接過了大明的權柄,自然是讓大明更好一些,那孩子聰慧是聰慧,但是不止霸道,還忘記了國仇家恨,竟然與吳三桂那廝談判,簡直丟光了我大明的臉面,要不是這樣咱們何必多此一舉?”
韓秦風悶悶不樂,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發,從內心來說他並不想做這種事,自己的王爺有幾斤幾兩他還是知道的,若是沒有當今皇上拉攏的這些文臣武將,憑藉屋裡的他們三個想要對抗大周和滿清只怕是難如登天。但是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若是不發出去,必定會傷到自身,也不由得他多想別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敲了幾下門:“王爺,有要事稟報。”
聽到了早就期盼的聲音,朱慈伐高喊一聲:“快進來。”
來人正是府中的賬房先生,只見他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包袱,遞給了蔡元正:“一切全要看蔡先生的了。”
蔡元正接過了包裹,看到了裡面的文書上面的那方大印,哈哈大笑:“有了這方大印,何愁大事不成!”
說着拿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一塊絹布:“我就知道這皇上是個重感情的,聽聞沐小王爺出了事一定會親自趕去,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容易就上了當。”
按照蔡元正的計劃,如果用的是別的大印,山上的人就會推脫這官員太小,說話不算數,直到程孝廉用了自己的大印爲止。
只見那絹布大印的位置浸了一些蔡元正調好的液體,輕輕蓋在了那道文書上面,蔡元正用手輕輕撫摸這絹布,像是撫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不多時大印便拓印到了絹布上面。
蔡元正小心翼翼地把絹布撤了下來:“大功告成!”
另一面朱慈伐早就那好了準備好的聖旨,將這絹布封了上去:“有了這道聖旨,咱們奪取成都府的把握又多了幾成。”
“錯了錯了,咱們要奪取的是大明,可不是成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