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廉本身就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要不然他前世也不會在課題室之中混吃等死,當他發現自己有機會反清復明的時候,就把這件事當成了一個有趣又很有挑戰性的事情來做,但是當他發現,這一切是建立在許多人的痛苦之上的時候,立刻便想到了放棄。
只是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如果放棄的話,身邊的人剩下的生命也許只剩下了痛苦,他不是一個聖人,沒辦法爲了不相干的人,犧牲身邊的人。他也不是一個魔鬼,沒辦法把許多人的性命拿去當籌碼進行一場豪賭,所以他很糾結,甚至不知道一度想要要隱居,就當自己沒有出現過一樣。
但是事情趕到了眼前,他沒有辦法逃避,只能挺起胸膛面對,既然做了,就沒有這麼多婆婆媽媽的想法,不求對得起所有人,只求無愧於心,誰讓他姓朱呢,況且所謂的康乾盛世,未必有史書寫得這麼美好,而且幾百年後更是把整個國家帶進了深淵之中無法自拔,既然如此不如自己提前終止這個錯誤。
所以當新的一天來臨的時候,程孝廉放下了所有的包袱,一心做事,他現在在康熙和吳三桂眼中真的是連只綿羊都算不上,所以,沒有矯情的資本。
翟嵩鍚和楊有財全都發現了這個變化,楊有財笑了一聲:“你看我說的沒錯吧,他總會想明白的。”
“哼,你倒是兩邊的退路都安排好了,不用跟着提心吊膽。”
“哎,你這話可就不厚道了,我難道不提心吊膽,殿下出去的這段日子我從來沒睡過安穩覺,生怕他出什麼事。”
“少說沒用的廢話,現在下面都圍山了,你說他們會不會趁機把咱們一塊收拾了?”
楊有財撇撇嘴:“翟兄,我看你也是個老軍伍了,怎麼問出這種問題來?要是對整個山上的山賊動手,一千人夠麼?除非山上這些人跟一動不動讓他們挨個砍殺,再說了,現在吳三桂忙着跟韃子打仗,哪兒有空剿匪?”
翟嵩鍚點點頭:“說的倒是這個道理,他要是把這地的山賊殺光了,滿清朝廷一聯合緬甸,可他就腹背受敵了。”
說到這裡楊有財突然面色一變:“你說緬甸是怕韃子多一點還是怕吳三桂多一點?”
翟嵩鍚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兩個人都明白了,若是吳三桂想從緬甸借兵,必定要把這條通道給打通了。
於是紛紛走進屋裡去找程孝廉,程孝廉正在寫東西,山寨的衛生情況很是讓他犯愁,這裡可是接近熱帶了,要是不注意衛生很容易引發疫病,到時候他這些人可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看到翟嵩鍚和楊有財同時走了進來,他愣了一下:“你們有什麼事麼?”
翟嵩鍚咳嗽一聲:“楊兄,你來說吧。”
楊有財也不客氣:“我們懷疑吳三桂想要從緬甸借兵,所以才找了個藉口派人來剿匪,不然的話沒必要這麼大動干戈。”
程孝廉驚訝的看了他們一眼:“不可能吧?”
這一點程孝廉倒是有把握的,三藩之亂絕對沒有緬甸的介入,甚至西藏那些地方都採取了觀望的態度。但是他又不敢確定,萬一歷史變了一點,哪怕就是一個動機,足以讓自己這些人萬劫不復了。
楊有財咳嗽一聲:“我們這麼說兩個依據,第一,前方戰事緊急,按道理來說,吳三桂不應該派人出來剿滅山賊。第二,緬甸那邊反應也太快了吧,而且這麼聽話,很難說沒有別的想法。要知道吳三桂當初放進滿清韃子來對付李自成,現在未必不會放進緬甸人來對付滿清韃子。”
程孝廉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先彆着急,讓我想想。”
他腦子裡飛速轉了幾圈:“咱們派到緬甸的錦衣衛有沒有什麼反應?”
楊有財搖搖頭:“他們傳回消息來說已經紮下根,其他的消息還沒傳回來。”
程孝廉一擺手:“這個結論不成立!”
說着他看了兩個人一眼:“緬甸兵的戰鬥力吳三桂心裡清楚,要不是咒水之難的時候突然發難,他們恐怕都不是那些明軍的對手,要是在雲南打,把他們拉進來撐場面還行,要是把他們弄到湖南去,別說他們到不了哪兒,就算是到了,能省下兩成戰鬥力麼?吳三桂還得揹負一個勾結南蠻的罵名。”
接着他拿起了桌上的紙:“再者說了,緬甸只是怕他,可不會完全聽他的,要是戰場形勢不好,當場反戈也不是不可能的,吳三桂要不是窮途末路了,絕對不會用這支兵。”
楊有財點點頭:“要是這麼說,看來是我們想多了。”
程孝廉忽然笑了一聲:“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假戲真唱。”
楊有財思索了一會兒:“你是說咱們把這個劇本唱下去?”
翟嵩鍚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你們是什麼意思?”
“哼哼,這山上的山賊可不知道這場戲怎麼唱,要是咱們把假的唱成真的,也許可以漁翁得利呢。”
楊有財一拍手:“到時候咱們也能提前進行咱們的計劃了,這個計劃再好不過了,我這就安排人去放風聲。”
程孝廉一擺手:“慢着,在放風聲之前要先做一件事,不能讓他們把那夥山賊交出去,要是交出去,外面一退兵就露餡了。立刻通知袁宗皓,讓他吃掉這夥山賊。”
楊有財一臉興奮:“我馬上去辦。”
程孝廉點點頭,衝着外面喊了句:“福叔。”
朱福正在看着人準備中午飯,聽到叫他連忙走了進來:“什麼事?”
“這是我新制定的衛生條例,以後山寨之內嚴格執行。”
朱福看了一眼第一條,臉色有些爲難:“集中解決如廁問題?這是要做什麼?又要做金汁麼?”
“福叔,你看他們到處方便,咱們山寨都要變成一個大廁所了,要是不集中解決,沒多久山寨裡面的人就得生病。”
“可是咱們去哪兒找個廁所,況且一個指定不夠啊。”
“我教給你怎麼建造大型公共廁所。”
朱福看完了上面寫的這麼多條:“這活着也這麼多事呢?”
“爲了山上的人能活得久一點,福叔,這件事必須立刻辦。”